學達書庫 > 夏茗悠 > 塵埃眠于光年 | 上頁 下頁


  「辛苦你了。我們部門也就你一個能做正經事的男生,其他人要麼花拳繡腿,要麼懶散得連油瓶到了都不扶。」正說著,看見電腦已經完全正常運轉了,「看看這事辦的,多妥帖!這事兒我一定得跟齊校長說說。」齊校長是副校長,兼校報主編。薛濤其實一年也難得見到他兩三次,校報真正的指導老師是一個姓朱的中年男老師,但校報社之所以比團委同級部門的地位高於副校長直接管轄不無關聯。

  瞿翛然得了表揚面露喜色,嘴上謙虛道:「哎,這點小事,用不著。本來就是應該辦的。」

  薛濤的溢美到此為止,轉換了話題:「哦,對了,明天晚上九點我想召集大家開個會,你幫我通知一下他們吧。修電腦的經費正好到時給你。」

  「好,那我這就去通知。」男生積極性倍增,立刻站起來。

  薛濤跟他道別、目送他離開後,收起笑容,把吃了一小半的鳳梨煎餅塞會塑膠袋,扔到旁邊桌上,轉回身繼續拷貝照片。

  (五)

  第七到十節是連堂專業課,秋和照例和兩個韓國同學坐在一排,教室裡課間討論的主題自然是那起殺人案。

  「要我說啊,歐陽翀怎麼能這麼蠢?如果我是他就把屍體再分碎點,冷凍在冰箱裡,今天帶一點出去扔,明天帶一點出去扔,不久神不知鬼不覺了麼?買什麼編織袋!現在他住的那種高檔社區,還有幾個人會用編織袋裝東西,這不是擺明瞭告訴別人『我在拋屍』麼?」

  「我覺得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把分開的屍塊裝在同一個編織袋裡面去拋,那分屍還有什麼意義?一具完整的屍體還不至於流那麼多血。」

  「喂喂,你們女生怎麼一個比一個狠!歐陽也許就是被曾曄氣急了才動手的,一個人突然殺了人之後肯定自己嚇也嚇死了,哪來那麼多邏輯?哪來那麼多條理?」

  「話說回來,曾曄雖然是蠻討厭的,但也罪不至死,那男的也太狠心了吧。」

  「說起這個我覺得他的殺人動機實在太匪夷所思了。曾曄不是要求複合嘛?」

  「對啊。」

  「你要說曾曄要求分手,歐陽被她傷了心生了氣導致衝動殺人倒是說得通,複合唉!那最多就不理她不就得了,根本就沒什麼可生氣的嘛,更別提氣到殺人的地步了。這是為什麼啊?」

  「唉?你這麼一說倒確實是啊。」

  「會不會另有隱情?比如說歐陽翀是為了包庇某人才承認了自己沒犯的罪行,也許人根本不是他殺的。」

  「你們就是想像力太豐富,越說越離奇了,屍體是從他家運出去的,不是他殺的是誰殺?再說,幫父母子女頂罪還說得過去,他父母都在老家,又沒子女,替誰頂罪?」

  「新歡啊!愛情的力量嘛!說起來,那新歡是誰啊?」

  「傳說是新聞系的一個本科生。」

  「嫡系學妹啊?」

  「拜託!歐陽翀是心理系的研二生。哪門子嫡系?」

  「他是心理系的啊?我靠!自己的心理問題都沒解決!」

  「新聞系本科生不會是錢筱頤?」

  「你就知道那麼一個錢筱頤!」

  「估計不是。錢筱頤那種美女一般都不屑於搶人男友,自己的追求者都應付不過來。何況那還是曾曄的男友。」

  「那不叫搶。曾曄根本配不上歐陽翀,天知道歐陽翀跟她交往是不是另有隱情。」

  「又來了,哪有那麼多隱情!」

  「卻是嘛,我倒是真覺得歐陽翀和錢筱頤挺搭的。可惜向來是王子配恐龍,公主配癩蛤蟆。你看吧,錢筱頤男友多是多,可哪一個看著有歐陽翀那麼入眼?」

  「哪那麼入眼幹嘛?人家有錢。」

  「呵呵,45樓的女生果然只知道錢。」

  ……

  秋和在和瞿翛然發短信,周圍的議論聲有一搭沒一搭的飄進耳朵裡,她當做沒聽見,也不參與扯談。手機裡小信封一閃一閃的,她按下查看。

  翛然

  10/0114:32

  我在幫薛濤通知開會,不和你聊了,晚上見。

  秋和闔上手機翻蓋放進抽屜,專心聽大家聊兇殺案,但過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拿出來,給瞿翛然回過去:還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想以後再有發展就申請換部門,不要與薛濤共事。

  果然,十幾秒後受到了以下回復:

  翛然

  10/0714:36

  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她哪兒不好了?對你讚不絕口的。就聽你老讓我提防她。

  單純者無法辨明假意的友善。

  但經過旁人反復提醒仍無法辨明不是單純,他們只是對不美好的現實採取頑固否認的態度。

  其實逃避是一種最普遍最易行最有效的面對方式,大家一起自我催眠,粉飾太平,不憤怒,不痛苦,生活在「完美」的世界裡,視清醒者為心胸狹隘的公敵。

  「小心眼」的職責並不在秋和意料之外,她只是被「讚不絕口」四個字逗樂了,回了他一句「我沒說她不好,只是不欣賞她的作風」。把手機直接放進包的隔層後,不禁長歎一口氣。也許是這聲嘆息正巧吻合上某個話題的節點。一個韓國同學回過頭問:「你和他很熟麼?」

  「誰?」最近幾個回合的談話,秋和壓根沒聽。

  「歐陽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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