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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噗的一聲,有熾熱的東西,鑽子一樣旋著鑽進了他的腦子。

  好像剛做了一場鬧哄哄的噩夢。

  秦守成的屍首抬回來了,擱在秦守業的房裡,腦門上一個穿顱血洞,雙眼圓睜著,撫了幾次都閉不上,嘴角卻是詭異地帶著笑的,秦守業坐在椅子上,陰蟄地看著秦守成,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幾個上山的人多找了一段時間,沒找到嶽峰,帶回來一個皮夾子,說可能是順著另一個方向跑了,但是沒道理,一個腿打折了的人,能跑多遠呢。

  沒有再找,也無心再找了,回來的人都面有懼色地議論紛紛:為什麼大白天的放槍,大伯殺死二叔了,大伯瘋了已經。

  秦政訓斥了幾句,後來自己也沒心思去訓了,事實上,他心裡已經有了深重的懷疑,秦守業開槍的時候,他是站在旁邊的,他清楚記得當時秦守業說了一句:怎麼可能跑這麼快,扒了皮,看看你是哪路鬼。

  秦守業分明就知道那不是嶽峰!

  但是他是秦守業跟前得力的人,關鍵時刻,還是得充場子,不能像旁人那樣說東道西的,他就站在秦守業門口,以防大伯有什麼吩咐。

  一直沒有,秦守業陰的像沒有活氣,看著死去的秦守成似笑非笑,偶爾嘴唇翕動一下,勾起一絲譏諷的笑。

  手機響了,秦政看了一下,是擱在床邊的,他提醒秦守業:「大伯,有電話。」

  秦守業沒動。

  手機一直在響,秦政尷尬地咳了兩聲,還是過去拿起來看了看:「大伯,是苗苗的。」

  秦守業嗯了一聲,秦政知趣地把手機遞過去。

  秦守業疲憊地把手機送到耳邊,撳下了接聽鍵:「苗苗?」

  沒有回答,倒是一串清麗流暢的琴音傳了過來,苗苗的鋼琴一直彈的很好,這曲《致愛麗絲》據說是入門者必修,苗苗當初下力氣學過,熟的不得了,信手拈來,有時候讓她彈個曲子,她也懶得彈別的,翻來覆去就是這一首。

  秦守業牽動嘴角,露出一絲強笑,聲音儘量柔和:「苗苗啊,怎麼想起來彈琴給爸爸聽啊?」

  琴音停了,那頭傳來冷笑的聲音。

  秦守業的脊背一僵,喉結明顯收縮了一下,眼底居然現出了少有的恐懼:「你是誰?」

  「秦守業,住的不差啊,我記得你也不是很大的官兒嘛,怎麼買得起這麼獨棟的房子,是貪污受賄呢還是秦家給你供的見不得人的髒錢啊?」

  秦守業的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盛夏!她不是在八萬大山嗎?

  秦政也察覺出秦守業的表情變化了,他無聲地做了個詢問的口型,秦守業顧不上理會他,喉嚨幹的厲害,急急問她:「你想幹什麼?苗苗呢?」

  季棠棠笑起來:「我想幹什麼?我還能幹什麼?嶽峰還給我,我就把你的寶貝女兒還給你。」

  秦守業心頭一涼,他儘量穩住心神:「盛夏,這件事跟苗苗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慢慢談。」

  季棠棠冷笑:「見面再談,帶上嶽峰來見我,你要是遲一遲,我拆了苗苗的骨頭。」

  秦守業手臂都在抖了,他想了想,故作鎮定:「盛夏,你不是這樣的人,你用不著拿苗苗嚇唬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秦守業輕舒一口氣,正想說什麼,那頭突然忽然傳來暴怒的斥駡聲:「誰讓你停的,我有說讓你不彈嗎?」

  隨之響起的是重重的耳光聲,凳子摔倒的聲音還有苗苗驚懼的壓的低低的哭聲,秦守業的血一下子沖上了腦子:「盛夏!你敢!」

  季棠棠笑起來,笑到後來她有些止不下來,聲音裡透著濃重的怨毒之氣,聽得秦守業毛骨悚然。

  「秦守業,我忘了告訴你,我沒治好就出了盛家的音陣,我現在是個病人,我不能受刺激,我對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不負責任。你最好快點來,否則夜長夢多,我會做出什麼來,自己都不敢保證。」

  當天晚上,光頭接到朋友電話,說是接到嶽峰了,多處外傷,腿傷尤其重,剛送進手術室,估計得有幾個小時才能出來。

  光頭聽的心驚肉跳的,讓不惜任何代價,一定得全力去治,嶽峰年紀輕輕的,不能就這麼著落個殘廢,掛了電話他就忙活轉錢的事,晚上銀行不開門,他又搞不來銀行轉帳,還是托了朋友,好說歹說的,先把錢打過去了。

  匯完錢想著是不是該通知嶽峰親近的人,想來想去居然不知道通知誰,末了撥了個電話給毛哥,還沒來得及說嶽峰的事,毛哥先逮住他問了:「哎我一忙給忘了,你最近跟峰子有聯繫嗎?」

  光頭心裡打了個突,先不說有:「怎麼了啊?」

  「我惦記著問他呢,棠棠早上問我苗苗二叔的電話和家裡位址,我一琢磨怪不對勁的,她打聽苗苗幹嘛啊。我給峰子打電話沒打通,發了短信問他也沒回,臭小子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跟棠棠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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