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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石嘉信並不否認:「確切的說,是這樣。路鈴和化屍鈴同屬盛家一脈,雖然路鈴也會護主,但是它不會有什麼出格的動作。但是鬼爪就不一樣的,鬼爪是秦家的,本來就有攻擊盛家人的本性,更何況,在我的唆使之下,化屍鈴是帶著極大的惡意去感應的。」

  季棠棠大致明白了:「所以,引出了鬼爪,是吧?」

  「盛影一出事,我就知道你身邊還有鬼爪,是個非常棘手的人,所以趕緊離開。」

  季棠棠譏誚的笑:「是麼,我還以為,是怕員警查到你呢。」

  石嘉信有點意外:「那時候你也在?」

  季棠棠帶著幾分惡意,一字一頓:「是,無處不在。」

  從石嘉信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贏了,她成功地在石嘉信面前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神秘莫測能力無邊的人了,他越是忌憚她,她就越能虛真虛假地在他這裡探聽到更多的消息,得意之餘,心底難免又有幾分自嘲心酸:這也就是表面假像吧,片刻之前,她還狼狽到落荒而逃,龜縮在地下小旅館裡頭一籌莫展,現在,居然在這玩轉起幕後黑手的角色了。

  石嘉信倒很想得開:「也好,既然你這麼能耐,能夠洞察一切,那你總該知道我沒撒謊,對你,我是表現出極大的誠意了。」

  季棠棠面無表情:「那你能告訴我,你和盛影算是一起長大,什麼了不得原因,要下這麼狠的手呢?」

  談話以來頭一次,石嘉信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戾氣。

  「或許是因為,她對那個她以為是尤思的人,下手太狠了。」

  季棠棠心頭一震,她想起了那張寫著SOS的煙盒紙包,想起了那個渾身戳滿了血窟窿的女孩。

  「你把尤思給換了?你和尤思約在火車站見面,你設計讓另一個人去了,讓盛影以為她就是尤思,盛影殺了她,自以為絕了後患,真正的尤思就安全了,是吧?」

  說到後來,季棠棠有點脊背發涼:「當然了,還不算絕對安全,盛影死了,尤思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對吧?」

  她不去看石嘉信的表情,自己笑起來:「我真是開眼界了,在八萬大山長大的人,石家的人、盛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簡單角色,哦,對了,還有秦家。」

  比起石家和盛家,秦家的心計只有更勝一籌吧?她裹挾在這三者之間,這麼簡單這麼蠢的豬一樣的頭腦,居然還沒有被玩死,該怎麼形容呢?

  傻人有傻福吧。

  石嘉信的臉上看不到半分的愧疚或是惻然,他拿起茶壺,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滿:「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人,我這麼做,無非也是想保護我的女人,中間犧牲一個兩個,也是在所難免。對於我來說,傷害尤思的人,就是跟我過不去,盛影也好,他們……也好。」

  他們?電光火石之間,季棠棠明白過來,她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也就是說,尤思還是出事了,對吧?」

  石嘉信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屑和挑釁,他有點憤怒,但還是壓了下來:「我讓尤思在昌裡路的一間屋子裡等我……後來失去了聯繫,我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幾番打探下來,讓我找到可疑的人,表面上,他們都是些不要命的混混,但是逼問下來,他們的背景比我想的複雜。我沒有那個能力,去單挑這種團夥組織,我也不想惹到這樣的人物。」

  季棠棠冷笑:「所以呢,就讓我去惹?」

  「這話說的太嚴重了,」石嘉信笑了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只是突然想到,大家是有合作的可能性的。我跟你之間無仇無怨的,說起來,還沾親帶故有點淵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總有用得上我的時候,有一句話說的挺好的,只要有共同利益,敵人轉臉就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你看咱們現在不就在一張桌子上喝茶嗎?況且我們還不是敵人。」

  季棠棠沒吭聲,但她承認,她已經讓石嘉信給說動了。

  「而且,我也不是笨蛋。」石嘉信看著她,「我對你說我想談一談的時候,你讓我進來了,那就表明,你自己也是想談的——原因我不知道,你心裡有桿秤,也就是說,我這個人,對你來說,不是全無價值的。還有,你出現在這裡,拿著那個人同夥的手機,你是不是也跟這夥人有過節?那太好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不是嗎?」

  §飛天篇 第十八章

  季棠棠說:「我要考慮一下。」

  說完了她就沒有再理石嘉信了,一個人抿一杯普洱茶,一小口一小口的,眼神也在飄,若有所思的模樣,其實她實在沒什麼可考慮的,某種程度上講,石嘉信跟她說的也就是她所希望的:這麼難得碰到一個八萬大山出來的人物,這麼難得他要同她合作,合作多好啊,她可以時不時地詐到點有用的資訊,比她一個人想破了腦瓜子都不得要領要好的多了是吧。

  但是不能答應的太爽快,太爽快了他可能會有疑心,架子還是要端一端的。

  石嘉信耐著性子等她考慮,他覺得季棠棠這個人有點不可捉摸,尤其是她對他的很多事情居然瞭若指掌形同親見,讓他真的有點不寒而慄,但撇開這些,他覺得兩人還是具備合作的基礎的,甚至,他多少有點欣賞季棠棠冷靜理智的態度,能理智就好,理智的人知道去思考得失、利益還有值得與否,好過歇斯底里為了狗屁不如的門戶之見動刀動槍鬧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不過,對於季棠棠,他還是有著好奇心的。

  言談中,她顯然知道自己是盛秦兩家結合的產物——秦家對她的態度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她是再好不過的煉鬼鈴的人選了,秦家居然能忍住不下手而且讓她動用鬼爪?從初見到現在,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盛清屏怎麼會放她一個人到處出來亂走呢?他沒見過她用路鈴,倒是親眼看見盛影死在鬼爪之下,那這是不是說明,她更偏秦家人一點,是在為秦家人做事?

  如果不是為了尤思,跟這個盛夏,可能還是對頭,但尤思一旦出事……

  什麼盛家秦家,兩家結怨的時候,他石嘉信還不知道在哪呢,憑什麼一生一世為遠的找不著邊的仇怨殉葬?

  想到尤思,石嘉信心頭有點煩躁,抬頭看季棠棠時,她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石嘉信突然冒出一句:「你有想過回八萬大山嗎?」

  季棠棠心裡震了一下,她轉頭看石嘉信:「我能回去嗎?」

  石嘉信想了想,有些不確定:「應該沒關係吧……畢竟當年殺人的是你媽媽,又不是你,我想……」

  季棠棠愣了一下:「我媽媽殺過人?」

  石嘉信有點驚訝:「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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