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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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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發生的血案不會是假的,當時有新聞報導,有公安介入,之後幾年,葉連成的確是每年回海城拜祭小夏,眼前的盛夏再次出現的時候,她有一張真實的聯網可查的身份證,身份證的名字叫季棠棠。 以她一個人的能力,以她當時的年紀,不可能考慮的這麼周全長遠,有人在背後為她安排這一切,鋪好這條路,這不是單純的感情問題或者背叛逃離,這背後有原因有真相,十三雁覺得,自己現在距離這真相很近,但她不敢伸手去揭了。 她並不想做什麼神勇的偵探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好奇寶寶,她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死去的盛夏長眠地下,嶽峰的身邊沒有出現這個叫季棠棠的女孩——季棠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沒有攪動過她們身邊空氣的任何一絲漣漪。 「離峰子遠一點,離葉連成也遠一點。」 季棠棠笑起來,在十三雁眼中,那笑容近乎惡毒:「憑什麼?我要是不呢?你能把我怎麼樣?」 十三雁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站起身來:「你想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季棠棠忽然就沖了過來,十三雁下意識伸手擋她,季棠棠冷笑一聲,左手控住她肩膀,右手直接扼上她咽喉,在她幾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她撞到了牆上。 十三雁只覺得呼吸困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耳畔響起季棠棠冷冷的聲音:「你的確聰明,你有道行,你嘴巴很厲害,讓你這麼一詐,你就詐出了我是盛夏。」 「但是你為什麼就想不到,一個人本來死了的人,忽然又活生生出現在你面前,這背後有些秘密是不能說的,你一定要說破,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她手上用勁,十三雁眼前漸漸模糊,就在她以為會被季棠棠掐死的時候,季棠棠的手忽然就鬆開了,十三雁軟軟倚著牆壁滑坐地上,劇烈咳嗽,大口大口喘著氣。 季棠棠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我是盛夏這件事,你爛在肚子裡,如果你說出去,我先殺你,再殺葉連成,嶽峰我也殺。」 她沒有再去看十三雁的表情,轉身就往門外走,出門時踩到碎裂的鍍銀水壺內膽,腳下一片細碎的裂聲。 穿過院子時,有一根斜出的花枝劃到她的臉,她伸手把花枝揪下來,狠狠往手心裡攥,花枝斷裂處的細刺戳進掌心,鑽心一樣的疼。 這裡,是不能再待了。 季棠棠走了之後很久,十三雁還呆呆坐在地上,剛剛發生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場夢,她不是沒有遇到過窮凶極惡的人物和窮凶極惡的事情,但她怎麼也不能把這些跟季棠棠聯繫起來。 葉連成心心念念的小夏不會是這樣的,前一天和嶽峰鬥氣的季棠棠也根本不是這樣的。 秘密被叫破之後,她突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十三雁到現在都忘不了季棠棠眼睛裡忽然現出的煞氣和狠毒,這應該是她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過的另一面——十三雁苦笑,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孩子,一個外表看似柔弱乖巧的女孩子,如果早就習慣了這種輾轉的生活,一定是有一套對付艱辛的手段和心腸,而非一味的以善良或者好運應對波折。 她走了嗎?峰子回來之後,自己該怎麼解釋? 門口響起極輕的聲音,像是水壺內膽的碎片被踩碎,十三雁警覺地抬頭:「誰?」 沒有回答,只有一條影子,在微弱燈光的照射下,自門開的一線處透進來,被拉的怪異而又狹長。 十三雁一顆心咚咚咚跳起來,她扶著牆壁站起身,又問了一聲:「誰?」 石頭他們回來時,風月客棧門口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兩輛警車的紅色頂燈不斷閃爍,把周圍照的忽明忽滅。 石頭先下車,莫名其妙看眼前的風月客棧:「怎麼了這是?」 他一邊說一邊往裡擠,邊上有認識他的,小聲議論著:「是店裡的夥計,叫石頭。」 聽到的人一邊應聲一邊拿眼看他,自發地往邊上讓著,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勉強分出的小道盡頭處,石頭看見本應該回家休假的小米,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痛哭,身上披了條毯子,有個員警在邊上安慰她。 石頭眼皮直跳,他咽了口口水:「小米,怎麼了這是?」 小米沒說話,倒是那員警看他:「你是沈家雁店裡打工的?」 石頭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聲音都抖了:「是啊。」 「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石頭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出什麼事啊?我去批發酒,出什麼事了啊?」 他嚇壞了,流著淚四下看周圍的人,最後看小米:「出什麼事啊,出什麼事了啊?小米你說話啊。」 §根須篇 第十五章 十三雁被活活溺死在水缸裡。 那口水缸,嶽峰見過很多次,放在後院的角落裡,缸壁上長滿了青苔,當初他還勸十三雁雇人把水缸抬出去扔了,十三雁不同意,說是整個院子古色古香的,放上那口水缸,不是正合適麼? 於是也就留著了,想起時十三雁會差石頭把水缸灌上水,用來澆澆院子裡的花木什麼的,有時候忘記,水缸也就能一連空上好幾天。這幾天雨下的多,水缸裡的水一直漾到缸沿,水很渾濁,水面上還滋生了小蟲。 是個客棧的住客先發現十三雁的,他屋裡的馬桶下水不好,於是下樓找店家,結果大廳裡一個人也找不到,看到後院的廚房亮燈,他就一路尋過去,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十三雁軟塌塌地趴在缸沿上,臉朝下淹在水裡,長長的頭髮一縷縷浮在水面上,像是暗黑色的水草。 石頭和小米基本上都已經癱了,兩人畢竟年紀小,雖說幹活有模有樣的,真遇上事全崩,最後還是嶽峰出來控的場子。 但是事實上,嶽峰自己也木了,自打聽到十三雁的死訊之後,他整個腦子裡就嗡嗡的,總覺得這事不是真的,居然一點悲傷的感覺都沒有,眼前一張張嘴一開一合的,都在問他問題,他麻木地聽,機械地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末了聽到面前的兩個員警對話:「這說不過去啊,你說這事怪不,這老闆娘怎麼會把店裡的人都給支走了?」 嶽峰奇怪地看他們:「怎麼會沒人?棠棠不是回來了嗎?」 員警莫名其妙:「棠棠?什麼棠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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