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怨氣撞鈴 | 上頁 下頁
三四


  「哎哎哎,」毛哥急了,翻身起來就去抓嶽峰胳膊,「槍是亂玩的嗎,這算非法持有,得判刑的,你們這群法盲,想送我吃牢飯是吧?」

  嶽峰肩膀一沉,躲過毛哥的手:「這種偏地頭,動不動進山打狼的,藏個土槍能稀奇到哪去?藏民天天揣尺把長的刀子街上亂晃,也沒見怎麼著。」

  「不是,關鍵你拿槍幹嘛啊?」毛哥抓狂。

  「我守夜。」

  「守你妹守。」毛哥爆粗口,「尕奈一年到頭都蹦不出一個賊,你還守夜。你TMD當野地露營呢。」

  爭執間,光頭把燈繩給拉下了,他看了嶽峰一會兒,忽然為嶽峰說起話來:「你就讓他守唄,有人守夜還不好,老毛子,你還真是個享不起福的。」

  毛哥瞪大眼睛看光頭,嶽峰趁著他分神的當兒把裹著布的土槍從床底下撈出來,隨手抄起衣服就往外走,等毛哥注意到他時,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

  毛哥氣的乾瞪眼,光頭在上鋪咋舌:「嶽峰這小子,太會泡妞了,多好的時機啊。」

  「什麼時機?」雞毛沒反應過來,有點納悶。

  「你想啊,誰在樓下啊,不就是棠棠嘛。」光頭點化他,「棠棠不是失戀了嘛,喝悶酒呢在,這種時候的女性心理通常非常脆弱。這個時候,嶽峰這臭小子出現了,多帥一小夥兒啊,這還不算完,他還帶把槍,男人的味道展露無遺,我靠,我要是棠棠我立刻投懷送抱,都不帶猶豫的。」

  雞毛提出反對意見:「那不一定,嶽峰跟棠棠一向不對路,萬一他拿槍,是想把棠棠給轟了呢。」

  毛哥被他倆氣的差點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了,他坐起身拿鞋往腳上套:「不行,我得把這臭小子給揪回來。」

  正說著呢,啪嗒一聲,光頭把燈給拽滅了。

  「哎哎,燈!」毛哥急了。

  「得了老毛子,不管嶽峰跟棠棠之間有什麼,你都甭摻和了。」黑暗中,上鋪傳來光頭懶洋洋的聲音,「嶽峰不是不靠譜的人,就算拿了槍,也不會做邪門的事。萬一人家在樓下真對上眼了,你去了不是煞風景嗎。」

  毛哥悶悶的聲音傳來:「你豬啊,苗苗在這呢,嶽峰再荒唐,不至於荒唐到這份上吧。」

  光頭翻了個身,然後歎氣:「我是真指著他倆有點什麼,把苗苗氣的跟嶽峰就地斷了最好——雖說棠棠我也不怎麼待見,但總比跟著苗苗回去上班要好多了。」

  這話頭一開,聽的人著實鬱悶,毛哥半晌沒說話,倒是雞毛含糊不清的開口了:「那你把寶押棠棠身上?變著法兒給這倆製造機會?棠棠扶不起來吧,嶽峰跟她不對路啊,你這不病急亂投醫嗎。」

  光頭滿不在乎:「管那麼多幹什麼,咱不管嶽峰和棠棠在一起是吵架還是打架,不定就摩擦出火花了呢。再說了,他們在一起,就是給苗苗看的,這種小女生疑心多重啊,嶽峰和棠棠總在一起,苗苗心裡能不犯嘀咕?一來二去的,沒准就歪打正著了呢。」

  「這樣不好吧,」毛哥撓腦袋,「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親啊,咱在這使壞心眼給苗苗和嶽峰下絆子,也太壞了吧?太壞了,嗯,太壞了。」

  說著說著,他就躺下來,順便把被子裹到身上。

  光頭在鋪上翻了個身,嘴裡嘟嚷著:「嗯,是挺壞的。」

  雞毛也附和:「死啦死啦滴,大大滴壞。」

  一時間安靜下來,沒人再提去把嶽峰追回來的事了。

  岳峰下樓時,才發現樓下過道裡的壁燈是開著的,季棠棠靠牆坐在過道的地上,那半箱酒擱在腳邊,面前有兩個空了的酒瓶子,手中還握了半瓶,喝水樣時不時抿一口。

  聽見腳步聲,她警覺地抬起頭來,看見岳峰時,眉頭皺了皺,撐著牆壁站起身來:「你來做什麼?」

  嶽峰沒理她,繼續往樓下走,還沒走上兩步,季棠棠已經擋在了樓梯底下,仰著臉很是桀驁:「嶽峰你上去。」

  「這你家啊,憑什麼讓我上去?」嶽峰真心覺得跟她是話不投機,還沒對上兩句就開始來火,他繼續往樓下走,直到實在走不過去了——樓梯很窄,季棠棠那擺明瞭就是一夫當關。

  嶽峰居高臨下翻了她一個白眼:「季棠棠,好狗不擋道。」

  「是你讓我不要連累到別人的,你現在下來算個怎麼回事?」季棠棠鄙夷地看了看他掛在肩上的槍,「還掛把鳥槍,裝的二五八樣的。」

  岳峰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火給壓下去:「你說話好聽點能死啊,讓路!」

  季棠棠沒聽見一般,居然還仰頭喝了一口青稞酒,再然後,她拿手背拭了拭嘴角:「嶽峰,回樓上去,我不要人幫忙。」

  嶽峰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他湊近季棠棠,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還真是自作多情,我說了是來幫你的嗎?」

  說完,毫不客氣地把她推開,直接下了樓,伸腳把那半箱酒挪了個地方,土槍往邊上一支就坐到地上。

  季棠棠沉著臉過來:「那你下來幹什麼,乘涼啊?」

  嶽峰頭也不抬:「守夜。」

  「你守個什麼夜啊,」季棠棠急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樓上,我樓下。」

  「誰跟你說好了?」嶽峰沒好氣,「就你那兩下子……」

  他先指季棠棠的臉:「被打的毀容了快。」

  又指她的脖子:「勒的也險些斷氣,我放心把樓下交給你?你犧牲了不要緊,萬一人家登堂入室,苗苗她們怎麼辦?」

  季棠棠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了一聲:「為了苗苗?」

  嶽峰很不客氣:「不然呢?為了你?跟你又不熟。」

  季棠棠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是當然,跟我又不熟。」

  她還是倚著牆坐下了,離著岳峰有段距離。

  嶽峰冷眼看她坐下,忍不住皺眉:「你不嫌涼啊,女孩子,沒事別老往地上坐。」

  季棠棠微笑了一下,並不轉頭看他:「那你怎麼坐?」

  「我跟你能一樣嗎,我是男人。」

  很普通的一句話,季棠棠的身子卻突然顫了一下,她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嶽峰,像是從來不認識他一樣,看著看著,眼圈漸漸就紅了。

  她的眼神異常柔和,嶽峰心中忽然就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忍不住問她:「怎麼了?」

  季棠棠這才反應過來,她搖搖頭,把臉別了過去,伸手覆住溫熱的眼瞼,悄悄揩掉眼角的淚,用一種刻意歡快的語氣笑著答他:「沒什麼,你們是男人,你們厲害。」

  嶽峰敏銳地抓住了她話語中不一樣的部分。

  「你們?」他加重了語氣,「你們?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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