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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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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棠一晚上沒睡著。 後半夜的時候,尕奈開始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夜空飄灑下來,算算日子,是五月份,擱著內陸沿海,恐怕都要改夏裝了,這裡居然在下雪。 季棠棠從床上坐起身來,把臨床的窗子輕輕啟了一條縫,風從破縫處灌進來,吹得人透骨的冷,季棠棠把睡袋往身上緊了緊,入神地看雪花一片片落下。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她努力地回想前事,如果,如果沒有那件事情,自己現在會怎麼樣?應該會有一份安穩的工作,有很多朋友,有愛自己的人,有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和所有的朋友都斷了聯繫,從現實生活中一點點抹掉自己的痕跡,背著行囊,獨自飄搖在這樣孤獨的路上,前路如何,出路在哪裡,自己都說不清楚…… 季棠棠的眼眶漸漸紅了。 也不知這樣呆呆地坐了多久,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腳冰涼發麻,窗外早已是銀白一片,看看手機,已經是早上6點鐘。 今天要幹什麼?去找陳偉嗎?大雪會把所有可疑的痕跡都掩蓋掉吧? 季棠棠揉揉發脹的額頭,提了洗漱袋下樓洗漱。 洗手間很簡陋,外頭是兩個漱口池,裡頭是兩個隔間,分男女。季棠棠恍恍惚惚地進了洗手間,將洗漱袋擱在一旁,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冰涼的水,朝臉上撲去。 才撲了幾下,就聽到有腳步聲,季棠棠抬頭一看,來的居然是嶽峰。 季棠棠沒說話,低下頭去洗漱,倒是嶽峰先開口:「這麼早起?」 「嗯。」季棠棠含糊應了一聲。 嶽峰沒再說話了,逕自進了里間,不知為什麼,季棠棠很怕再跟他照面,動作很快地洗漱完,逃也似的上樓去了。 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眼睛腫的厲害,季棠棠將冰袋放到窗外凍了一會,拿進來敷了會眼睛,冰袋挨著眼睛,涼涼的很舒服。季棠棠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寧謐,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昨夜的夢。 夢裡,陳偉張著嘴巴,神情緊張地跟她說著什麼,一遍又一遍,她什麼都聽不到,只能看得清他的口型。 這不會是毫無意義的夢,陳偉一定有訊息要傳達給她,就像第一次夢見淩曉婉,那女孩一直低著頭,用手指在地上一遍遍寫著什麼,那是一串網址。 醒來的時候,那串古錢風鈴瘋了一般互相碰擊,而在那之前,風鈴從來沒有響過。 她上網搜索,憑著記憶輸入那串網址,跳出來的,是淩曉婉的朋友們為了尋找她建的網頁。 看了網頁,她才知道那個女孩叫淩曉婉。 所以,關於陳偉的這個夢,絕不會毫無意義。 她回憶著陳偉的口型,他說了四個字,到底是哪四個字呢? 要是自己看得懂唇語就好了。 季棠棠騰騰騰地奔下樓,徑直往前臺找毛哥,一進前廳,就看到岳峰蓋著毛毯窩在帆布躺椅上,眼睛微闔著,右手還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煙。 毛哥不在,季棠棠放輕步子,轉身想走。 「有事?」 這聲音起的突然,季棠棠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嶽峰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臉上沒什麼表情,伸手在躺椅邊上磕了磕,將一大截煙灰磕落地上。 「沒什麼……」季棠棠有點不自在,「我找毛哥。」 「毛哥起的晚,」嶽峰的聲音很冷淡,「要不在這等等吧,外面下那麼大雪,你不會要出去吧?」 「不……不出去。」季棠棠尷尬。 嶽峰嗯了一聲:「隔壁餐廳估計也還沒開,餓的話,吧台有麵包。」 「不餓。」 嶽峰也不勉強:「那不介意給我倒杯水吧?」 他看起來很是疲倦,季棠棠想起昨晚的事,多少有點歉疚,桌上沒有杯子,只有一個白搪瓷缸,季棠棠用熱水把搪瓷缸涮了涮,倒了一大杯水,給嶽峰遞了過去。 「謝謝。」 「對不起。」 對不起之後,有片刻沉默,然後是嶽峰依舊冷淡的聲音:「沒什麼。」 又是長久的沉默,季棠棠實在找不到話同他說,坐的好不自在。 「要是沒話說,可以回房去,用不著在這陪我坐著。」 季棠棠讓他這麼一激,反而想起正事來了:「能幫個忙麼?」 有一瞬間,嶽峰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錯亂了,放著好好的覺不睡,居然和季棠棠在這……做遊戲? 當然,他覺得是遊戲,季棠棠的神色卻鄭重的很。 「拎……屋……已……傘?」他看著季棠棠的口型,皺著眉頭艱難辨認。 季棠棠低下頭,在便簽本上將這四個字記下來:「再來。」 「林……舞……衣……散?」 …… 來回幾次,嶽峰不耐煩了:「來來回回,是好玩是怎麼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季棠棠搖頭,「我只記得口型。」 「口型?」岳峰眉頭擰成了疙瘩,「難不成是啞巴跟你說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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