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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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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聲響,有人撥開碎石坐了起來。 肥唐心都快跳出來了,定睛一看,認出是葉流西,喜得差點流出眼淚:「西姐,你沒事兒吧?」 葉流西腦子一團亂,問他:「看到昌東他們了嗎?」 那時候,局勢一片混亂,亂石如雨,她記得,忽然有巨石砸下,然後昌東一把將她掀推出去。 肥唐搖頭,然後大吼:「東哥,柳兒,老高,阿禾,應個聲兒啊!」 葉流西慌亂地四下去看,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碎石堆裡,有一截棒球帽的帽檐露出。 葉流西顧不上腿傷,連滾帶爬地過去,拼命拿手扒開埋人的碎石,看清昌東的臉時,大喜過望,叫了句:「昌東……」 話音未落,昌東的身體忽然從底下被推飛開去,有人急躍而起,一把鐵尺斜刺而出,葉流西急滾避開,饒是如此,鐵尺被削掉一頭的鋒利尺尖還是在她臉側劃開了一條道子。 她看清那個從昌東身下躍出的人。 江斬。 他撣撣身上的灰,樣子並不算狼狽,甚至朝她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昌東的身體:「你男人啊?這肉盾很好用,幫我擋了不少。」 說完,轉身四下去看,語氣突然就有些焦急:「青芝?」 葉流西伸手撫臉,摸了滿手的血,她把手送到唇邊,伸出舌頭舔掉。 血腥的味道,要殺人的味道。 她伸出手,鎮定地在地上摸索,摸到一支被砸彎了的弓箭,雙手用力拗正。 然後掙扎著站起來。 對李金鼇來說,這是最激動人心的一晚。 圖頁是死的,實物是有靈魂的,解說是枯燥的,而博古妖架陳列館裡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那麼靈動鮮活。 他呼吸都屏住了,大氣也不敢喘,腦袋抵住玻璃展櫃,目不轉睛,時而傻笑,時而驚歎,有時看入了神,連步子都捨不得挪。 負責監督他的那個羽林衛很不耐煩:「看看得了,你這都看了多久了,該走了吧?」 這種機會,轉瞬即逝,不會有二次了,李金鼇鼓起勇氣:「是趙老先生安排我看的,沒限定時間!」 那個羽林衛臉色難看極了,想給他點顏色看,又怕他去趙觀壽麵前搬弄是非,只得耐著性子一直跟著,開始是翻他白眼,後來天晚了,就是白眼和呵欠接連上陣。 警報突然響起,一聲急似一聲,形同催命。 那羽林衛臉色陡變,剛想揪住李金鼇往外攆,外頭有人大喝:「所有人一級戒備!馬上就位!黑石城有變!蠍眼在攻羽林城!」 那羽林衛也顧不上李金鼇了,發足向外飛奔,到門口時,還是記起來盡忠職守這事,回頭向李金鼇大喝:「你馬上回去,聽見沒有?」 李金鼇趕緊點頭,目送那羽林衛離開之後,心裡一松。 真好,沒人在邊上看著管著了,蠍眼攻城就攻城吧,反正是叛黨,不攻城,還指望他砌牆嗎?但求知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孔子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就算他今日不幸做了鬼,他也是個參觀過羽林城大博物館的鬼…… 他回到陳列館裡,繼續孜孜不倦,對外間的一切置若罔聞,直到忽然之間,地面劇烈震動,整個人站立不穩,失足撲倒在地面上。 聽人說,黑石城,常有地震。 陳列館一定做過防震措施,那些玻璃展櫃堅硬無比,翻倒了都沒有破碎,有一些展櫃後頭,還用鐵鍊連住牆身,展櫃倒滑了一段之後,旋即停住。 李金鼇趴在地上,以手抱頭,過了好大一會,才戰戰兢兢抬頭去看。 他覺得地面不平,像是往一側翹起,看什麼東西,都得歪了頭去看…… 正對面的牆上,一塊金燦燦的黃金蓋板歪開,露出底下的畫面來。 咦! 李金鼇記得,那是一面鑲滿了妖鬼畫像的展示牆,之中有一塊黃金蓋板,他還以為是裝飾品,以顯示羽林衛財大氣粗…… 原來下頭還蓋了畫嗎? 他唯恐再有餘震,手足並用,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很是心虛地看了看左右,然後做賊樣掀起黃金蓋板的一角。 看清楚了,長得怪裡怪氣,有點像蛇,身上有鷹爪,扁圓的腦袋上飄出撮頭髮。 落款寫著:睽龍。 龍生第十子,專以惑人。 §第九卷 江斬 第十四章 江斬飛快搬開了幾處碎石,下頭呻吟聲一片,被壓著的人中,有猛禽衛,也有蠍眼,就是不見青芝。 江斬頭痛欲裂,金爺竄出崖洞的時候,整個穹洞半塌,變起倉促,石台斷裂,他立足不穩,撲跌下去,眼角余光曾瞥見青芝向旁側躲閃——按說以青芝的功夫,在亂陣中躲避閃挪,應該不成問題,但青芝在胡楊城沙暴中受了傷,這一年大半時間都在靜養,動手和練手的次數都不多,不知道會不會身手遲鈍了…… 這金爺怎麼會突然間發狂呢,被封印的妖,再打再刺都跟患了老年癡呆一樣行動遲緩,偶爾聳動翻身,也不過給周圍造就點小搖小晃,今天這種狀況,簡直匪夷所思。 再次伸手去撥翻時,江斬覺得有些異樣,迅速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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