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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她偷偷從打開的那一條縫裡往裡看,忽然覺得不對,伸出一個指頭抵住門,又把門推開了些,末了推到大開。

  門裡沒有人,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個豆腐塊。

  丁柳瞪大眼睛,驀地退後兩步,看向葉流西的房門,緊接著興奮莫名,想尖叫,又怕發出聲音,想說話,又有點語無倫次,一時間手舞足蹈。

  過了會,她轉身抓住高深的衣袖使勁拽,幾乎把他袖子拽下半截。

  那意思是:你懂嗎?你明白嗎?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高深卻覺得自己撞破了人家的秘密,特別尷尬,他示意丁柳小點聲,然後屏住呼吸去關那房門——開的時候那麼隨意,現在去關,反而像做賊。

  邊關邊壓低聲音:「小柳兒,你別嚷嚷。」

  「這種事情,是人家的隱私,他們不想讓人知道,你就當不知道吧,我們都當不知道。」

  丁柳有點不甘心:「但是,又不是什麼壞事……」

  高深說:「隱私就是隱私,我們打開人家房門已經不對了,要是再去嚷嚷,或者當面打趣,會讓人尷尬的……」

  丁柳撅起嘴:她西姐那種凡事無所謂的性子,肯定不會尷尬的。

  不過算了,高深說得這麼鄭重其事,她就暫且按捺一下吧。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兩人頭皮一麻,幾乎是同時回頭,自覺被抓了個現行,臉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是昌東開門出來去洗手間,他一臉疲倦,眼周下有青黑色的暗影,顯然是沒睡好,正理拽衣服,很自然地跟丁柳打招呼:「早啊。」

  丁柳:「……早。」

  「找我有事?」

  丁柳結巴:「沒,沒有……」

  「剛好像聽見你叫我。」

  丁柳趕緊改口:「是……我是想跟你說,那個龜背蛇梅開花了……」

  她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高深,示意見者有份,別光她一個人說話。

  高深也有點手足無措:「對,確實開花了,那個太陽不熱,還可以用手摸……」

  昌東嗯了一聲,以示知道了。

  這兩人,真是怪怪的。

  §第九卷 江斬 第七章

  早飯的氣氛怪怪的。

  高深三兩口喝完粥,抓了饅頭就跑了,葉流西全程沒怎麼抬頭,細嚼慢嚥,簡直稱得上文雅,丁柳托著腮看葉流西,不時傻笑,半天才咬一口餅,有一次還咬了個空,昌東實在看不下去,筷尾敲她碗邊:「小柳兒,好好吃飯!」

  阿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感覺自己格格不入,真是如坐針氈。

  飯後,昌東去翻檢車上的裝備和工具,晚上要進鬼牙礦道,雖然沒進去過,也能想像到是怎樣的漆黑森怖缺氧,有些設備,比如照明的、防有毒氣體的,得事先準備好。

  葉流西想跟過去,半路被丁柳給截了,小丫頭片子,笑得賤兮兮的,說:「西姐啊……」

  葉流西說:「不用問了。對,做了,感覺很好,詳情免談,就這樣。」

  短短幾句話,丁柳已經蕩漾了,後背蹭在牆上,還拿手捂了臉笑。

  葉流西納悶了:「到底有你什麼事兒?」

  丁柳哼了一聲:「你沒追過星,不懂那種滿足感……」

  又感歎:「我東哥真是有精力啊,我一天吃喝拉撒也就過去了,他白天去趙老頭書房探險,晚上還完成了人生大事,這是時間管理的高手啊。我就喜歡這樣的男人……」

  她拽葉流西衣袖:「西姐,東哥有弟弟嗎?昌北昌南都行啊,不如他我也認了,你吃肉我喝湯唄……」

  葉流西拿手狠狠擰她嘴:「你個小姑娘,看看自己整天說的什麼胡話,害不害臊!」

  她撇下了丁柳往外走。

  丁柳站在原地,嘴角被擰紅了一大塊,像沒抹乾淨的口紅印子,悻悻的好不服氣,梗著脖子嚷嚷:「怎麼了啊,生活無聊,心靈馳騁一下不行啊?」

  話沒說完,忽然聽到門響,是高深從屋裡出來,丁柳趕緊收起臉上的花癡迷糊,迅速站正,清了清嗓子,又理理頭髮,裝著若無其事:「出去啊?」

  高深點頭:「晚上去礦山換肥唐,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我想去找點趁手的傢伙,老用工兵鏟,太不得勁了。」

  丁柳說:「去朝趙老頭要唄,羽林衛是練武的,刀槍棍棒,什麼武器沒有啊,撿好的要!」

  高深嗯了一聲,卻不立刻走,頓了頓吞吞吐吐:「小柳兒?」

  「嗯?」

  「晚上,你就別去了吧。」

  那什麼黃金礦山、鬼牙礦道,聽著就讓人心裡發毛,他怕她萬一又出點事……

  丁柳身子一扭,轉頭就走。

  這是不高興了,也是在向他說,沒得商量。

  高深有點頭疼。

  昌東地布攤開,工具用品擺了一地,邊斟酌邊和葉流西說話:「我記得趙觀壽說,礦道裡有時候會有水,浸滿金色泡沫,難說這種水會不會有腐蝕性,到時候腳上要套上膠套;下頭的味道一定不會太好,找一些活性炭和塑膠膠片,我可以做幾個簡易的防毒面罩;手電筒有防水的,不過謹慎起見,我覺得要帶照明棒……」

  葉流西有點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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