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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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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先生也知道讓他們做這個屈才,所以是輪班的,每班兩個人,做滿一個月之後就輪下一班了,你現在看他是斟茶倒水的,沒准過一陣子看,就是猛禽衛的頭目了。」 葉流西忽然想到什麼:「羽林衛是以武力見長的吧?那趙老先生是不是也挺能打的?」 阿禾點頭:「我聽人說,趙老先生年輕的時候,一根鷹頭鐵棍使出來,十來個人近不了身的……你也見過的,就是他拿來做拐杖的那根。現在年紀大了,加上胡楊城那一次,遭了沙暴,耳力目力都受了損,所以再沒人見過他動手了,但是啊,瘦死駝駝比馬大,小瞧他是要吃大虧的。」 葉流西笑笑:「誰敢小瞧他,一看就是老當益壯型的。」 丁柳本來就煩阿禾騙了她,又見葉流西這兩天老和阿禾說話,心裡頭老大不高興,覺得自己受了冷落,碗一推,悶悶說了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不應該是肥唐嗎?這都幾天了?江斬還沒消息,他這人做事,怎麼這麼磨嘰啊。」 阿禾說:「小柳,其實你換一個角度想,江斬也很為難的:他躲在黑石城這麼久都沒被抓到,說明藏得穩妥,行事謹慎。現在要出來換人,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羽林衛還勢必插手,他選在哪兒交換合適呢?畢竟這是我們羽林衛的地盤啊。」 高深隨口嗯了一聲:「我也是這麼想的。」 高深八百年難說一句話,說了一句,還是去附和阿禾的,丁柳心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我們羽林衛?阿禾,羽林衛什麼時候把你當自己人了?人家是看出身和姓氏的,你這種,是外來戶吧?他們還割了你的舌頭,這種事你都能忍?你逆來順受也就算了,還口口聲聲『我們羽林衛』,不覺得這話說出來可笑嗎?」 阿禾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氣氛有點尷尬,葉流西想拿話打岔,昌東猜到了,從桌子底下握了下她的手,又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飯後,陽光不錯,昌東在梅樹下鋪了張地墊,冊子攤開,拉葉流西詢問趙觀壽那頭的書房佈置。 梅樹枝幹稀疏,仰頭去看,陽光灼人的眼。 葉流西想起阿禾的事:「幹嘛不讓我講話?」 昌東頭也不抬:「小柳兒話說得沒錯,羽林衛對阿禾根本就是利用,溫水煮青蛙,她習慣了,反而不自知,要是能被小柳兒點醒也挺好的——要是能把她爭取過來,你身邊多個羽林衛,辦事會方便很多。」 葉流西沒話說了,手指在龜殼上叩來叩去,那烏龜開始還一驚一乍地伸頭,後來估計是習慣了,管她怎麼叩,再沒回應了。 昌東畫得仔細,他是真有點強迫症,線條打歪了都要擦了重來。 葉流西忍不住:「反正進不了他的書房,畫得百分百契合也沒用啊。」 昌東說:「這可不一定。」 葉流西瞪他:「你別轉歪腦筋,咱們沒可能硬闖的——高深跟這種從小接受訓練的猛禽衛相比,也就只是個半瓶水咣當。」 昌東說:「誰說要硬闖了……」 他把畫好的部分遞過來給她看:「是這樣嗎?」 葉流西回想了一下:「辦公桌還要再高,再長點,桌下中間那一塊是空的……桌前是兩把椅子,這裡有個衣架,對,再往邊上去點,背後一面牆都是書架,頂到天花板……」 昌東說:「這個書房佈局太差,視線死角太多。」 葉流西實在沉不住氣,伸手壓住冊子,不讓他繼續:「為什麼明知道進不去,你還要再畫?」 「為什麼進不去?」 這不明擺著嗎,葉流西差點笑了:「天下無賊啊。」 「高明的賊,都是當面偷東西的。」 葉流西結巴:「你……你什麼意思?」 昌東回答:「趙觀壽不在的時候,天下無賊;但他在的時候,不就可以有賊了嗎。」 葉流西消化了好大一會兒。 要麼是她理解差了,要麼就是昌東瘋了。 「你要在……趙觀壽在的時候,進去翻找東西?」 昌東居然點頭:「是啊。」 葉流西真想伸手擰他耳朵:「趙老頭又不瞎!」 昌東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 慢著慢著,葉流西想起來了,他剛剛說,這個書房佈局太差,視線死角太多…… 葉流西覺得自己口齒都不利索了:「你別發瘋了,視線死角這種事,也就是瞬間功夫,坐著看不見,站起來還看不見嗎?」 站起來看不見,走兩步也看見了啊。 昌東低聲說:「我又不是死的,進去了之後,我不會杵著不動的。」 葉流西覺得沒得商量:「行不通的,你又要藏住自己,又要盯住趙老頭一舉一動,又要及時變換位置,還要不發出聲音,根本反應不過來……」 「阿禾不是說了嗎,趙觀壽耳力目力都不行了,沒那麼警醒,再說了,有人給我打掩護啊。」 「誰?」 「你啊,你是唯一有可能進那間書房的人,我翻找的時候,你也要在場掩護我。」 這意思是:一間書房裡,擠三個人,她在其中打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昌東放進去,還要確保趙觀壽看不到昌東,讓昌東在裡頭……翻東西? 葉流西頭大如鬥,這種想法本身已經太瘋,落地就更荒唐:「太危險了昌東,你想都別想,我沒法給你打掩護,我只要想一下那種場景,手心就冒汗了。」 「流西……」 「不可能的昌東,不定因素太多了,只要一秒出錯就全完了。」 昌東說:「你該知道,要進那間書房,只能跟趙觀壽一起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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