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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第八卷 無字簽 第六章

  回到住處,丁柳她們還沒睡,都在等無字天簽的結果。

  意見分了兩派。

  丁柳嗤之以鼻:「算命先生都這樣,從來不把話說明白,有句老話叫『有錢就是有孽』,我西姐都金堆翠繞了,可不得有孽嗎,至於後一句,純粹屁話。幹什麼不是一念之間啊?」

  高深也說得很審慎:「我爺也當過算命先生……」

  他爺還真是個多面手。

  「我爺說,忽悠客人,就是要說得模棱兩可,聽起來像好,又像不好,像能成,又像不能成,可以往死了說,也可以往活了解釋,所以吧,這個結果,還真沒什麼參考價值。」

  只有肥唐逆時勢而動,如同迷信官方一樣,他對名號有著執著的信任:「但是人家叫『天』簽呢,都不是一般的木頭籤子……」

  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如同水頭斷了流:丁柳瞪他他無所謂,但是昌東瞪他,他還是有點忌憚的。

  ……

  昌東趕人去睡覺,自己最後一個洗漱,沖了澡出來,客廳的燈都關了,他一邊拿毛巾擦乾頭髮一邊打開房門。

  觸目所及,嚇了一跳:葉流西正坐在他床上,臉色陰得很,還翻了他一記白眼。

  昌東說:「……我欠你錢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葉流西說:「我有事問你。」

  「你說。」

  葉流西第一句話是:「那個無字天簽說……」

  昌東心裡歎氣:她還在糾結簽詞。

  「說我什麼都得不到,我想了又想,那些身外之物,沒了也就算了,但是你呢?你跟哪個女人跑了?」

  昌東看了她半天:「流西,不興這麼超前的吧?人家都是秋後算帳,我這春天剛栽下小樹苗,你就跑來質問我秋天的果子為什麼不甜——我怎麼知道?」

  葉流西說:「道理我懂,但是簽詞這麼說了,就要防患於未然,有些事得事先說清楚:我這個人呢,萬事不喜歡強求,你想走就走,我絕不攔著……」

  昌東說:「就是要腿是嗎?」

  葉流西伸出兩個手指:「兩條。」

  「怎麼還翻倍了?」

  上次不是一條腿嗎。

  「你親過我了。」

  昌東看了她好一會兒:「行吧,但做人要公平,如果是你跟人跑了,你留什麼給我?」

  「……頭髮?」

  話沒說完,腰間一緊,昌東站起身子,幾乎是把她摟離了地往門口走:「走走走,看到你我頭疼。」

  到門口時,他把她推出去,砰一聲關上門,黑暗裡,葉流西笑岔了氣,倚著門滑坐到地上,覺得自己答得雖然不要臉,但是妙極了。

  正想爬起來,門又開了掌寬的縫兒。

  轉頭看,昌東正蹲下身子,他在燈的光裡,她在暗的影裡。

  葉流西說:「怎麼了?」

  昌東伸出食指,指腹在她下巴頜兒上輕撓了一下,像羽毛輕蹭:「放心吧,我栽給你了,不會跟別的女人跑的。」

  說完,手上一帶,門又撞上了。

  葉流西脖子上那道酥癢勁兒剛上來,正想對他耍個流氓,忽然之間被硬生生截斷,心裡頭像是百隻貓在抓——怕驚動肥唐他們,又不敢砸門叫門。

  她額頭抵住房門,五指內扣,指甲在門面上哧拉撓過。

  總有一天,她要撓在他身上。

  第二天早上,肥唐照例起來練刀,眼角餘光瞥到又有人進來送飯,臉色一沉,正要甩過去一個臉色,定睛一看,原來來的人裡並沒有阿禾。

  肥唐悻悻的:居然沒來,害他浪費表情。

  早餐挺豐盛,米粥濃稠,煎餃油亮金黃,各色葷素小菜上了十來盤,基本都是切絲切片,可以拿薄薄的荷葉餅裹著吃,葉流西無意中碰掉了筷子,俯身去撿,視線過處,忽然看到昌東踢了高深一腳。

  葉流西坐起來。

  昌東低頭喝粥,若無其事,高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筷子拈起了又放下。

  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丁柳,我有話跟你說,請在場的各位給我作個見證。」

  高深一直叫她「小柳兒」,從不連名帶姓,丁柳先是奇怪,再聽到「給我作個見證」這種話,又躁又窘。

  當眾表白這種事,要看雙方是否情投意合,這樣剃頭擔子一頭熱,沒眼色,只會惹人嫌惡好嗎?

  她碗一推,凶聲惡氣說了句:「吃你的飯吧!」

  高深猶豫,昌東咳嗽了一聲,筷子又拈回一個煎餃。

  葉流西估計,桌子底下估計又暗潮洶湧了一次,因為高深身子輕晃之後,又說話了。

  「七爺曾經跟我說過,等你年紀再大些,想把你嫁給我……」

  肥唐一嘴的粥都喝漏了:啥玩意兒,還有這種事?包辦婚姻?

  「我當時覺得挺好的,但是現在吧,我也想通了,這種事情,得你情我願,旁人硬撮合,是撮合不來的。」

  好像跟自己想的有點出入,丁柳有點怔,繼續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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