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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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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動車子,仔細聽發動機待速的聲音,又聞了聞排放氣的味道,下車的時候,看到葉流西倚著車子站著,悶氣還沒生完,偶爾拿手捂住小腹,一副不自在的模樣。 昌東笑:「你肚子疼嗎?」 葉流西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懂。」 昌東說:「你是不是……」 後半句話咽下去了,覺得問出來不大好,頓了頓過去推她:「去,車上坐著去。」 他記得出發前買過保暖貼,果然在包裡找到了。 昌東拿出來撕了一片給她,看到她只穿單件的襯衫,只好幫她貼在了襯衫外頭,然後拿自己的外套給她圍住腰腹保溫:「你要是不舒服,就別到處亂走了……再等我一會,弄好了一起上去。」 他又鑽回車底。 葉流西在車上坐了會,慢慢蜷縮著躺倒,保暖貼開始生熱了,暖融融護著她小腹,車底偶爾傳來檢修的雜音,特別安靜的時候,還能聽到昌東使力時的悶哼。 忽然很想生個病,讓昌東照顧她。 但是她是個不生病的體質,挨吹受凍都不見感冒,受傷的話…… 不行,上次被鹽殼割破了腳踝,可痛死她了,傷口到現在還沒完全癒合呢。 要生那種又要人照顧,又不疼的病,她至多只能接受精神病了。 這麼一想,煩躁得要命,推開車門又下來了,拖了張墊子坐著,歪著腦袋看他忙進忙出,開始還會看扳手、鉗子、養護劑,後來只看人了。 要找個一切都碾壓他的男人也好難啊,首先不一定比他跑酷跑得快,其次不一定有他耐心,再次也不一定比他長得合她口味啊,昌東偏瘦,但肌肉線條緊實不妖,摟她的時候,胳膊蹭著她的腰,不要太有力量好嗎…… 她就喜歡這樣的,對,還要悶騷,這是她新訂的標準。 葉流西低頭抱住腦袋,絕望到呻吟出聲。 昌東看了她一眼,知道生理期的女人難惹,但又不想她煩躁,想寬慰她兩句,才剛走過去,葉流西一頭抵在他腿上,然後伸手抱住。 昌東哭笑不得:「流西,你這像什麼話。」 葉流西抬頭:「昌東,我們已經算了。你放心,我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但是,有始有終,你給我個什麼做紀念吧。」 昌東直覺她要作妖:「你要什麼?」 葉流西環視一圈周圍,最後目光落到自己抱的腿上:「就這條腿吧……」 她伸出手,比到他大腿,於心不忍,又往下移了移:「我也不要多,就截到這吧。」 這是得不到人,就要把人搞殘的節奏嗎? 昌東拿開她手,慢慢蹲下身子:「憑什麼?你扛一條腿走了,我落個終身殘疾,我招誰惹誰了?」 葉流西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樣:「不給算了。」 她把頭埋在膝蓋裡,長籲短歎。 昌東說:「我也真是怕了你了……」 他喜歡求穩,即便感覺來了,什麼時候開口,什麼時候牽手,都有個一步一步的節奏,他也不喜歡快進,覺得時間才能出火候,就像小火熬粥,沒人米剛下鍋就往嘴裡咽的——反正是吃到自己肚裡的,燉得更久更糯更香些,不好嗎? 葉流西完全沒節奏,還把他的節奏攪得一團亂,她是跑馬圈地,看中一塊地,也不管適不適合蓋房子,先圈到手再說,越圈不到,越想要。 葉流西抬頭看他:「怕了我了,是要給腿了嗎?」 昌東說:「我能不能要人啊?」 葉流西盯著他看。 停車場裡安靜極了,連彼此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到。 鎮山河的眼睛瞪得溜溜的:剛剛這個女人抱住這個男人的腿,很刺激的樣子呢。 它唯恐錯過更刺激的。 §第七卷 黑石城 第六章 葉流西說:「你的意思,是要我啊?」 昌東嗯了一聲:「不然誰?」 葉流西沒吭聲,過了會,她自己從墊子上站起來。 有點……突如其來,措手不及,出乎意料,不知道該怎麼得體地應對。 像咬牙切齒要攻城,東風吹,戰鼓擂,糧草充足,援軍到位,氣勢洶洶發表了作戰動員,刀一抽,正要大吼一聲「沖啊」,人家自己開門了,還彬彬有禮說:「您請進。」 她居然有點悵然若失。 還有好多招數沒使呢,昌東這個人,也不是很難追嘛,不過當然了,這也得看是誰出手…… 葉流西斜乜他一眼,下唇又咬起來了,眼角眉梢上那些小得意,大概都滑得站不住腳了。 關係乍破,她有點不適應,很客氣地問他:「那我能不能做兩件事兒啊?」 昌東說:「只要不砍腿,你隨意。」 葉流西伸出手,貼近他的臉。 她用指背蹭他下巴,從下巴慢慢挪蹭到側臉。 他新近刮過,但遠不是那麼溜光,胡茬將冒而未冒,蹭摩她的手背。 原來摸起來是這種感覺。 意猶未盡,有點上癮,但暫時還是要矜持一點,別把小田螺嚇跑了。 她縮回手。 昌東低頭看她:「不是兩件事嗎?還有呢?」 話音未落,葉流西抬手就把他的帽檐給轉歪了。 憋了很久了:他總是戴個帽子,且戴得板板正正,她每次看到,都要抑制住一把摘下或是抬手打歪的衝動。 昌東頭皮發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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