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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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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行動乾脆俐落,雞毛都沒落一根。 外頭隱約有了人聲之後,葉流西倒提著鎮山河出去,前臺處有張桌子,桌布挺長,幾乎罩到桌腿根,但只有個桌面,底下是中空的。 很好,她設法把鎮山河倒吊在下頭,走的時候,拿剪刀把布條剪出個豁口,稍事掙扎,一定能撐開。 鎮山河全程一動不動,滿眼呆滯。 李金鼇說,那個蠍眼的人,身邊帶了好大一隻蠍子。 昌東說,從現在起就要萬事小心了,因為那個蠍眼的人,已經把他們當敵人了。 這人是誰呢?旅館裡住了幾十號人,不揪出來就不知道該提防誰,簡直坐立不安,看誰都像。 這人如果退房,一定要過前臺,而過的時候,應該會把蠍子裝進拎包或者箱子裡,她沒法翻人的包看,但沒關係,手頭有最靈敏的雞形探測器。 前臺的那張桌子成了精一樣又撞又晃,雞翅膀扇起的風把桌布帶得一拋一拋,前臺女人兇悍地把桌布一把拽下:「什麼東西……這誰的雞!沒人領宰了啊!」 大堂裡所有人都看向前臺,昌東也看,看得理所當然,這時候,不看熱鬧的人,才說明心裡有鬼。 那個雙手拎著行李袋尷尬退開的男人,二十來歲年紀,個子瘦小,穿件不得體的黑風衣,貌不驚人,臉上有一種病態的白,腰又佝僂得厲害,像個晚期的絕症病人。 肥唐伸長脖子,看得樂顛顛的:「這誰的雞啊?」 在他眼裡,公雞都是一個模樣,完全沒往鎮山河那裡想。 正鬧得不可開交,李金鼇一溜小跑著過來:「哎……那是我……我的雞!」 …… 病弱男拎著行李袋,不聲不響地順著往上的樓梯出去,留下李金鼇在原地,一個勁地跟前台女人賠不是。 昌東收回目光,壓低聲音:「剛剛那個男人,可能是蠍眼的人,不遇到也就算了,再遇到,要小心點。」 肥唐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發問:「剛……剛哪個男人?」 他光顧著看雞作怪了。 高深提醒他:「穿黑風衣的那個,瘦瘦小小,剛出去。」 正說著,李金鼇垂頭喪氣地拎著雞過來,停在他們桌邊發牢騷:「都不知道是誰,把鎮山河吊在桌子下頭……」 葉流西吃完了,筷子往桌上一擱,說:「我啊。」 她順勢站起,伸手揪住李金鼇的領口就往距離最近的空屋裡拖,昌東站起身,示意丁柳她們:「你們慢慢吃,不著急。」 他不慌不忙地跟進屋,反手掩上門。 葉流西把李金鼇推跌在椅子裡,嫌口罩礙事,一把摘掉,反正昨天半夜也照過面了,用不著遮遮掩掩。 她說:「昨天晚上,我和昌東聊了點私密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回憶了一下前段日子,我們是怎麼殺人放火的……」 「不想讓人聽見,聽見了就要殺人滅口,太麻煩。」 「誰知道你這只雞,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全聽去了……你給我說說,這可怎麼辦啊?」 李金鼇訕笑:「這個……你這不是開玩笑嗎,雞哪會聽人話啊,就算聽去了,它也不能張嘴說,這跟沒聽到沒兩樣啊。」 葉流西冷笑:「我不覺得,我覺得是你指使它的,它聽到了什麼,你就聽到了什麼。」 李金鼇眼睛瞬間睜得滾圓:「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這個雞……」 他突然想到要撇清關係,趕緊撒手,鎮山河跌撲在地上,慢吞吞站起來,周身洋溢著死豬不怕開水燙愛咋咋地的氣質。 李金鼇直咽唾沫:「這雞天生喜歡看熱鬧,什麼吵架打架,它撞見了,拽都拽不走,你們聊天,要是正常聊的話,它肯定不感興趣……」 葉流西說:「這意思,我聊得不正常咯?」 她語氣不對,李金鼇打了個激靈,沒敢吭聲。 葉流西說:「這麼著,為了讓我放心,雞和你,死一個,你選,別想著能蒙混過去,你也不看看,我是坐什麼車的。」 李金鼇還想打哈哈,看葉流西的臉色不像說笑,愣了一會之後,果斷做了個選擇:「它!」 丁柳她們巴巴看了好久,終於等到門打開,葉流西拎著雞出來。 肥唐大為嘆服:「我西姐牛啊,住了趟荒村,把人物資全掃了,認識個李金鼇,又把人雞給奪走了,真是……」 葉流西走近了,提著雞往前送:「誰會殺雞?」 送到肥唐面前,他趕緊擺手:「不不不西姐,殺雞太殘忍了,我……我幹不來。」 送到丁柳面前,丁柳強笑:「我不行,雞身上有味兒,怪髒的……」 好像只剩下高深了,他從葉流西手裡接過去,拎起翅膀看了看,又看了看雞爪,猶豫了一下,說:「西……小姐……」 他和葉流西年紀相差不大,做不到像肥唐和丁柳那樣張口就是「西姐」,又沒法像昌東那麼叫,稱呼得不倫不類。 「我爺教過我,用來驅邪的大公雞,最好的是金距花冠,目含火光,翎毛如錦,就是雞爪金燦燦跟鋒利的鐵鉤一樣,雞冠像紅花盛開的顏色……」 葉流西嗯了一聲:「這雞都中了?」 「中了。」 先天條件這麼好,長得這麼歪,真是雞中之恥。 高深清了清嗓子:「……我覺得,這一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留著早晚有用,就算要殺,也選最急用的時候殺,現在殺了,雞血都沒出用,太浪費。」 昌東用一盒感冒藥,兩包酒精棉片和兩節乾電池結了飯錢和房錢。 離開的時候,看李金鼇眼巴巴的,有點不忍心,但那只雞確實有點神神叨叨的,真還給他了,又不放心。 葉流西找了繩,把鎮山河拴在車頂的行李架上,然後坐進副駕:「走吧。」 車子重又駛上戈壁灘,一路向西,開了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踽踽獨行的人影,一隻手拎行李袋。 是那個疑似蠍眼的病弱男人。 昌東低聲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不想生什麼事,繞過算了。」 葉流西嗯了一聲,昌東踩住油門,正想從那人身邊直掠過去,那人卻突然一轉身,高高揚起了手。 他要搭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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