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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他喜歡說話直白的人,也並不反感妓女,在他看來,還懂得尊重「交易」行為,即便是某種走偏了的自食其力,至少強過那些欺淩弱小、強取豪奪的人。

  他搖頭:「你可以問問別人。」

  女孩並不死心:「只要兩美金。你長得帥,我喜歡,可以再給你便宜點,最低一美金。」

  衛來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這女孩之前說的「要女人嗎」,真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兩美金?做愛?」

  女孩點頭。

  「一次?」

  「一晚上,你可以幾次就幾次。」

  衛來難以置信。進入埃高之後消費不多,當地貨幣是比爾,結算都是岑今來的。他只知道這裡是東非又一個很窮的國度,但究竟窮到什麼程度,他沒什麼概念。

  他打量了一下那姑娘,這臉蛋、身段,在別處,多少男人得費盡心機拿香車玫瑰來討好——兩美金,玫瑰都買不到幾朵。

  他搖頭:「試試別人吧,祝你好運。」

  女孩的臉忽然垮下來,下一刻,她惡狠狠地攥住衛來腰間的皮帶。

  衛來沒躲,問她:「想幹什麼?」

  「你問過肉金了,不做也得付錢!」

  她回頭又看了一眼岑今,她正跟小販結算。

  「否則我就大喊,讓你的女朋友聽到。我還會把我的衣服拽開,說我讓你摸過了,但你不給錢!」

  衛來說:「是嗎?你知道在我看來,你像什麼嗎?」

  話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揪住她的沙馬,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一個轉身,把她撞摁在牆壁上。

  女孩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

  院子裡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衛來並不回頭,微笑著一字一頓道:「像只要咬人的小狼狗,但是忘了長牙。現在不只是我女朋友,所有人都在看這裡。來,把你之前威脅我要做的事,都做一遍。」

  那女孩尷尬,低聲說:「你放開我。」

  掙扎無果,她臉上又浮起職業似的微笑:「我剛才只是開玩笑,男人要大度。」

  衛來笑,另一隻手忽然舉起,像是要抽她。女孩嚇得下意識偏頭,眼睛驀地一亮。

  她認識他手裡那張折起的淡綠色美鈔,至少是十美金。

  衛來的手攥起,把那張錢團在掌心,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樹敵。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哪怕是假朋友,也至少比結仇來得讓人心裡舒服……不要再來打擾我。」

  女孩馬上點頭。

  「我知道那幾個姑娘跟你是一起的,也別讓她們再嘗試——你做得到的。」

  女孩眼睛發亮:「沒問題。」

  「你住這旅館嗎?」

  「我在酒吧幫忙,這幾晚都在。」

  很好,衛來微笑:「那這幾天,如果附近來了什麼奇怪的人,比如總在周圍轉悠,再比如老是盯著我和我女朋友看,記得跟我說一聲,你不會吃虧的。」

  女孩興奮地舔嘴唇:「好,我幫你留意,我做事很認真的。」

  衛來大笑,和她擊掌。手掌相碰的刹那,他把團起的紙幣讓渡給她。女孩緊緊攥起,咯咯笑起來,然後步伐輕快地離開,走到院子正中時,大聲說了句:「是個玩笑,沒什麼。」

  說完,她甚至原地轉了個漂亮的圈,像是落幕謝禮。

  院子恢復了先前的嘈雜,岑今抱著新買的衣服過來,似笑非笑地瞪他:「整天胡鬧。」

  衛來也笑,拉她進屋,反手帶上門,把她壓到牆上一通熱吻。

  黑暗中,岑今喘得厲害,身子一路下滑。衛來伸手撈住她的腰,問她:「你知道那女孩是幹什麼的?」

  「知道,性服務在埃高合法。」

  「不吃醋?」

  「分走我的人我才吃醋,她分走我什麼了?」

  衛來大笑,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

  然後他打開抽屜,摸到蠟燭和火柴,抽出梗子劃著——這裡停電顯然是常事,蠟燭大概點過許多次了,燒得只剩寸長。衛來懶得再出去要,直接點上。

  「點蠟燭幹什麼?」

  「方便看你。」

  岑今臉上發燙,拿衣服扔他:「你滾蛋,吹掉。」

  衛來欺身上來:「你可別橫,今天是為了你。」

  什麼意思?岑今很快就明白了。

  這一次,他幾乎沒有弄疼她,手上很有分寸,極盡溫柔之能事。

  但有些感覺,遠比疼要命。

  岑今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只覺得是忍到了某個極致,忽然爆發。

  罵他、推他,不顧一切要逃開,被他撈回來之後流著淚咬他,指甲在他後背抓出血痕。而當赤紅色的燭光在眼睛裡顛撲到熄滅之後,一切又忽然轉成了抵死纏綿。她記得自己主動吻他,不放開他。

  激情過後,已是後半夜。月光透過窗子,把桌邊一角照得白亮。那裡蠟燭融成了一攤,有一些滴滑到桌子邊沿,未及落下便已凝幹,像嚴冬裡房檐上掛下的冰錐。

  岑今羞得要命,衛來偏偏不放過她,伸手把她帶進懷裡,手指捏住她下巴,逼她看他,問她:「你自己知道你會這麼發瘋嗎?」

  岑今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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