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三線輪回 | 上頁 下頁
二一五


  態度這麼配合,丁玉蝶反不好說什麼了,轉念一想,又覺得異性戀嘛,確實是這麼拖泥帶水的。

  有幾個人,能做到像他們無性戀這麼灑脫呢。

  易颯剛出丁盤嶺的帳篷,就聽到有人叫她。

  循聲看去,丁玉蝶正站在一盞雪亮的營地燈側,向著她拼命招手。

  剛跟丁盤嶺這種腦子曆害的人聊了那麼一大通,正頭昏腦脹,跟丁玉蝶聊聊,放鬆一下也好。

  易颯信步過來,問他:「住下了?哪個帳篷?」

  丁玉蝶指了指自己的帳篷,他之前讓宗杭關了燈:黑咕隆咚的,才更方便觀察嘛。

  易颯掃了一眼:和自己的帳篷離得有點遠,正好各據營地一頭。

  「找我有事?」

  丁玉蝶早打好腹稿了,故意神秘兮兮:「就是跟你打聽一下,盤嶺叔為什麼讓我畫電腦啊?」

  「不清楚,反正明天雲巧姑姑到了之後,盤嶺叔會跟你們細聊的,你到時候問唄。」

  好,這個問題過掉。

  「我這趟來,怎麼沒見宗杭啊?」

  易颯沉默了一下:「走了。」

  丁玉蝶誇張地瞪眼:「為什麼啊?」

  易颯有點煩躁:「他又不是三姓,早晚都得走的。」

  看來是不想聊這個,丁玉蝶又改問漂移地窟:「說是為了漂移地窟過來的,但地窟該怎麼找啊?多少年都沒開過了。」

  還以為跟丁玉蝶聊聊能放鬆,誰知道他跟她資訊極度不對等,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易颯懶得解釋,很快沒興致了:「你趕了一天路,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別呀,五分鐘還沒到呢,丁玉蝶趕緊拉住她,磕磕絆絆開始亂繞:丁海金和薑太月怎麼沒來、營地的人手好像不夠、高原的天氣他不是很喜歡,有點不適應……

  易颯耐著性子聽他扯,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到中途時,忽然喝了句:「丁玉蝶!」

  丁玉蝶嚇了一跳:「啊?」

  「帳篷裡還有誰啊?」

  臥槽,這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丁玉蝶結巴了:「沒……沒啊。」

  易颯冷笑:「大晚上的,帳篷不開燈,你有這麼節儉嗎?莫名其妙拽著我扯些有的沒的,說這麼幾分鐘話,眼睛往那頭瞥了不下十次,裡頭真沒鬼,就讓我看看。」

  說完,大踏步向著帳篷走去。

  丁玉蝶急了,一溜小跑跟上來:「不是,颯颯,真沒有,我說話時就喜歡眼睛亂看,我真沒……」

  越急就越說明有鬼,易颯不理他,走到門口,矮下身子單膝屈跪,一把拉開門拉鍊。

  丁玉蝶頭皮一麻,下意識闔上眼睛:穿幫就穿幫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要人命的大事……

  下一瞬,心裡一動。

  好像……沒動靜。

  他忙蹲下身子,借著外頭的營地光往裡看。

  沒人,真沒人!媽的,宗杭不是說要躲在這看易颯嗎?死哪去了?

  不過也好,帳內空空給他救了急,丁玉蝶底氣又壯了:「是吧,我說沒人吧?」

  易颯皺起眉頭,沒立刻起身,反而伸手過去,把懸著的頭燈給打開了。

  丁玉蝶暗自慶倖:幸好自己多了個心眼,沒讓宗杭把行李包給帶下來,睡袋什麼的也還沒放開,不怕她開燈細看。

  他嘟嚷:「你看,我說沒有嘛,你這個人,怎麼疑神疑鬼的……」

  面上在抱怨,心底卻一陣莫名。

  宗杭人呢?

  人呢?

  其實丁玉蝶手舞足蹈招呼易颯的時候,宗杭就已經偷溜了出來。

  他熟悉易颯的住處,拉上外套的兜帽,裝著怕冷,一路耷肩縮頭地過去,居然全程順暢。

  到了帳篷門口,眼瞅著就近沒人,趕緊鑽了進去,四下一通摸索,果然在易颯的睡袋底下摸到一本軟面冊子。

  宗杭揣著冊子飛快退出來,湊到最近的一盞營地燈下,顫抖著手掏出手機,一邊小心地觀察周圍動靜,一邊一手翻頁,一手拍攝內容。

  沒時間細細翻看,為求效率,只能這樣速戰速決了,雖然拍糊了幾張,但應該問題不大。

  拍的過程沒要多久,不過驚嚇不小:營地並不安靜,有時有咳嗽聲,有時又有腳步聲,幾次一驚一乍,心跳如鼓,額上背上,都出了汗。

  拍完之後,宗杭第一時間把冊子又送了回去,然後繼續耷肩縮頭,向著營地外疾走,直到出了營地,把那一片燈火都遠遠甩在身後了,才長籲一口氣,兩手撐著腿俯下身去。

  他真是做不來這種偷偷摸摸的事,短短幾分鐘,比在漂移地窟裡搏了回命還累。

  好不容易緩過來,他吸了吸鼻子,把領口翻起取暖,找了塊背風的小土坡蹲下去,這才哆哆嗦嗦地把手機拿出來。

  拍得真不少,得有二十來頁呢。

  他點開第一頁,放大、再放大。

  事情會跟這本冊子有關嗎,易颯到底看到了些什麼呢?

  丁玉蝶抱著胳膊坐在帳篷裡等,臉色很嚴肅:這樣宗杭一回來,就會知道他動氣了,事情很嚴重——好你個宗杭,看起來跟個老實人似的,居然也會撒謊騙人,還扯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但氣了半晌之後,心裡有點沒底。

  不對,夜深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營地就沒去處了,人能去哪呢?

  丁玉蝶把腦袋探出帳篷:越夜越冷,風聲呼呼的,能把大幾十裡外的聲音都卷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他總覺得,風裡帶著嗚咽聲,跟狼嗷似的。

  有人恰好經過。

  居然是丁長盛,丁玉蝶記仇,板了張臭臉不想理他,哪知道丁長盛主動朝他笑了笑。

  到底是長輩,既然主動示好,不能不搭茬,丁玉蝶順水推舟:「丁叔,這裡有狼嗎?」

  丁長盛想了想:「這可說不好,是高原,狼啊熊啊都會有。」

  又呵呵笑著安慰他:「不過它們怕人的,不會接近營地,再說了,我們有人守夜,你大可放心。」

  我靠,還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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