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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易颯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之……阿帕在這條船上,我要把他弄出來,懂嗎?」

  丁玉蝶徹底糊塗了。

  ——薑孝廣不在家給薑駿辦後事,出現在老爺廟的一艘作業船上,還接觸了一個神秘女人。

  ——丁長盛也要來。

  ——阿帕在船上,易颯不直接去找姜孝廣要人,非要偷偷摸摸地把他「弄」出來。

  這也太複雜了,每個人都有小秘密。

  丁玉蝶瞬間警惕,覺得渾水不能攪,還是走為上策:「那沒我的事了啊,我走了。」

  他動作麻利,爬起來就想溜,易颯一把拽住他褲衩:虧得他裡頭穿了條泳褲,不然非得露半拉屁股。

  易颯說:「我一個人不行,你得幫個忙。」

  丁玉蝶怕的就是這個:「別,別,沒門。」

  他指指作業船,又指易颯:「那邊是三姓,這邊也三姓,你們幹架,可別拉我站隊。我又不知道這裡頭究竟有什麼事……至多這樣,看在咱們的交情上,你被打殘了,我給你請個護工。」

  易颯不鬆手。

  丁玉蝶一向如此,穿花蝶,不拈花草,不沾是非。

  她把他褲腰又攥大了些:「不是要打架鬧事,你不露面,我也不露面,暗中把人給救出來。」

  那也不行。

  「誰知道阿帕幹了什麼?萬一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丁玉蝶忽然倒吸一口涼氣,「薑駿!是不是阿帕害了薑駿?所以姜叔抓了他,為兒子報仇?」

  易颯氣得鬆手,皮筋彈回去,打得丁玉蝶嗷一聲叫。

  「事情太複雜了,你也沒必要知道,免得攪和進去——我就是想把阿帕救出來,但不知道船上的情況,有人幫忙會穩當些。要麼這麼著,一換一,你幫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次。」

  丁玉蝶揉著被彈痛的腰身:「我有什麼好要你幫忙的?我堂堂水鬼……」

  易颯打斷他:「一口價,你幫我救人,我陪你下湖。」

  丁玉蝶沒反應過來:「什麼……下湖?」

  「不是要查關於沉船的秘密嗎,兩個人是不是強過一個人?更何況我還是水鬼,你上哪再找一個水鬼陪你?萬一你在水下出了事,有我在,生還希望是不是更大?妖蛾子,給你三秒鐘考慮,能做做,不能做滾!」

  三秒鐘之後。

  丁玉蝶說:「武大郎,你太見外了,大家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對面看似只是一條船,實則內外虛實,三股力量:船、丁長盛,以及神秘女人。

  船不難辦,三姓的人,會使什麼手段,會作怎樣的防備,易颯大致都能猜到,「探船」談不上是闖龍潭虎穴,關鍵在一個「鬧」字,聲東擊西,引開注意力,進去找人也就方便了。

  丁長盛也不是大問題,畢竟他還沒出現,對付他,要著重於「堵」,讓他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繼續不出現。

  丁玉蝶給丁長盛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他還在縣城之後心花怒放:「丁叔,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對,當面說,地址發我一下,我晚點來找你……」

  掛了電話,他已經想好了後續:完事後再撥個電話過去,就說太晚了,打不著車,不過去了。

  丁長盛如果問起是什麼重要的事,胡謅一個唄,比如他想在老爺廟找沉船,請丁長盛撥幾個人幫忙——這也挺重要啊。

  至於那個神秘女人……

  易颯懷疑她並沒走遠,所以,要兵分兩路,一個人上船救人,另一個人在水底下,防備、望風,也作接應。

  丁玉蝶其實挺想待在水底下的,他想會會那個神秘女人,但整個計畫捋下來,他上船救人最合適——薑孝廣對易颯很熟,她想明目張膽混上船太難了。

  姜孝廣看著宗杭,又看餐碟裡的魚蝦蛤貝,心裡有點犯嘀咕。

  易蕭說這小子稀奇,沒准能救薑駿,稀奇在哪又不說,只是讓他準備河鮮,說要展示給他看。

  他估摸著,這河鮮多半是用來吃的,只是吃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說這小子曾經跟薑駿一個症狀,吃了河鮮,康復了?也太扯淡了。

  只能耐著性子等易蕭解密,誰知道,易蕭忽然問起易颯好不好,又說自己不久前才從丁長盛那兒逃出來,這副樣貌,也沒敢姐妹相認。

  薑孝廣有點同情她,回答說:「你放心吧,易颯這些年,過得挺好的,她自己也爭氣,做了水鬼。」

  能做水鬼的人,那叫一個眾星捧月,日子舒服得能上天,所以他不需要去渲染易颯過得如何,一句「水鬼」足以說明一切了。

  聽到「水鬼」兩個字,易蕭眼神有點不大對,頓了頓說:「一代雙水鬼,就沒人有異議嗎?」

  有啊,薑孝廣知道易蕭一定不喜歡丁長盛,就專揀丁長盛使壞的地方說,比如他當年懷疑易颯也被「感染」,主張把她「關起來」。

  還渲染了自己的仗義直言:「我就說他,不能光憑懷疑做事,感染的人是什麼症狀,我們都看在眼裡,颯颯完全沒症狀啊。」

  他朝著易蕭笑:「但凡他能給出一個例子來,證明這人身體裡頭有不對,但能保持表面正常,大家也能相信他,可他又給不出來……」

  易蕭也笑,說,是啊。

  說這話的時候,新盛好的河鮮端過來了,他以為馬上就能看到「展示」了,誰知易蕭忽然說有點事,要失陪一下。

  這一「失陪」就「失陪」了這麼久,河鮮涼透了,鮮味沒了,反腥得有點沖鼻。

  姜孝廣看宗杭。

  這小子,一臉警惕,問他什麼也不說,看河鮮時,十分嫌惡。

  是不是河鮮靠近他,他會有什麼反應?

  再一想,既然都煮熟了,肯定是用來吃的啊。

  他沉不住氣了,拈起個蝦,對宗杭說了句:「張嘴。」

  宗杭不張,嘴巴閉得死緊。

  有問題,薑孝廣心裡猛跳,伸手扼住宗杭下頜,迫得他張開嘴,把大蝦填了進去,可惜他不咽,剛一鬆手,他就把大蝦給吐了,連沾了蝦汁的唾沫都吐了。

  不咽沒關係,碗裡有湯汁,薑孝廣端起碗,如法炮製,想往他嘴裡倒……

  就在這個時候,船身忽然一震,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了上來。

  薑孝廣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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