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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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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長江·金湯譜 第九章 湖裡的浮漂漸漸收起來了。 易颯攥著望遠鏡,看遠近水光,又看臉色慘白、兩手緊攥船欄的薑孝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只認識領頭的是丁長盛。 丁長盛個子不高,寸頭,架一副圓眼鏡,如果穿上中山裝,活脫脫民國知識份子的形象——典型的外表木訥,心如山海。 這「山海」可不是誇他心胸寬廣:山幽海深,也無常也莫測。 丁長盛一開口就很穩:「孝廣,這船上的班組不是我們的人,萬一讓他們知道死了人,向外報警,那事情就鬧大了。」 「這樣,我們兵分兩路。先放幾條船過去,看看那頭是個什麼狀況,確定一下死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薑駿;這頭,我讓丁磧出面,假裝是要找人,把客船暫時接管——反正也定錨了,只要船上那些員工老實待在房裡不出來,裡裡外外,我們辦事就方便多了。」 「事後再跟他們說,人沒丟,找著了,虛驚一場。你看這樣行嗎?」 薑孝廣好像只把「放船過去」聽進去了。 他撥開面前的人,跌跌撞撞往下一層跑,嘴裡喃喃著:「不可能是薑駿,不可能的,做水鬼的,怎麼會在水裡淹死……」 易颯陪著薑孝廣一起坐上橡皮艇。 到的時候,有兩條已經先到了,人都聚在一條艇上,另一條專門騰空,放薑駿的屍體。 薑孝廣拿了手電筒,沒等橡皮艇停穩就起身跨了過去,易颯坐著沒動:她畢竟是外姓,跟姜駿也談不上很熟,說到鑒定,遠沒薑孝廣合適。 她看向坐滿了人的那條小艇:「誰發現的?」 坐在邊沿上的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舉了下手:「我,易家人。」 易颯嗯了一聲:「什麼情況?」 「身體僵硬了,沒浮腫,應該就是今天出的事,其他的……天太黑,我也看不出什麼。」 說話間,那頭的薑孝廣忽然一屁股坐倒在艇裡,手電筒歪在一邊,光柱斜斜打向半空,在盡頭處的夜色裡淡出一塊白斑。 易颯心裡一沉。 外頭鬧鬧哄哄。 宗杭探頭出去看了一回,又很快縮進來,跟井袖解釋:「說是船上少了個人,現在滿船找,一間間房看,還有好多人下水去找了……」 井袖說:「這麼大動靜,人在船上肯定早聽見了,要麼是被人控制了,要麼就是在水裡了……哎,你說……」 她壓低聲音:「會跟那個易蕭……有關嗎?」 宗杭也說不好,易蕭那架勢,寫了滿臉的來者不善,這船上又多是三姓的人…… 正思忖著,門上忽然砰砰響。 查到這間了。 宗杭有點緊張,先深吸一口氣,井袖坐到床上,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眼妝雖然有脫,但更添模糊效果,那道疤也還依然堅挺,應該沒問題。 宗杭打開門的刹那,腦子裡一炸。 門外站三四個人,廚房領班也在,但打頭的那個是……丁磧。 雖說兩人中午自助餐時已經打過了照面,但那時多少有掩飾,現在這樣臉對臉,相隔不過半米,實在猝不及防…… 宗杭後背開始冒汗。 丁磧瞥了他一眼。 廚房領班在邊上解釋:「這個是張……有合,廚房的廚助,幫忙切菜端菜什麼的,屋裡沒別人了,哦對,他帶了女朋友,小年輕嘛,感情好,就是離不開……」 說著朝屋裡喊話:「那誰,姑娘,露個臉,我們這查人頭呢。」 井袖趕緊笑著探出頭來。 船工帶女人上船這種烏七八糟的事兒,丁磧不感興趣,都已經要抬腳走了,忽然反應過來。 這張臉,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伸手把門推開些,看井袖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丁磧按住心頭的猶疑,抬手拈起宗杭脖子上掛著的工作證。 然後把證件帶照片的那一面移向領班:「他?張有合?是我眼神不好嗎?這跟照片上是一個人嗎?」 領班叫苦不迭,只得陪著笑解釋:「是這樣的,張有合臨時家裡有急事,船上又缺人手,我們就臨時調了他過來,但是公司總部那邊出證比較慢,來不及,所以就掛了張有合的工作證。真的,小夥子絕對沒問題,一天都在後廚忙活,廚房的人都能作證。」 解釋得很合理。 丁磧笑了笑:「這樣啊。」 他把工作證放回去,給領班吃定心丸:「沒事,我只關心找人,你們內部的人手調動,你們說了算。」 居然就這麼過關了。 宗杭關上門,後背抵住門板,一顆心到這時才跳個不停,過了會誇井袖:「井袖,你這個妝,真太管用了。」 井袖腦子裡亂作一團,也不知道該作什麼表情,只生硬地笑了一下:「我早說了沒事的。」 不不不,宗杭或許沒事,但她有事。 丁磧看見她了。 眼神很深,如果不是礙於旁邊這麼多人,他不會就這麼走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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