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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


  去哪?木代沒問,羅韌總是有安排的,就好像他料理葛二,花了一些心思,事後只說,還行吧,都解決了。

  木代被他牽著手走,過高高低低的青石階、或明或暗的巷道,有時遇到新奇的店面,會停下來看兩眼,看到誇張的廣告語,會取笑兩句,她覺得這樣也不錯,一直走下去也願意。

  然後就到了。

  對比毛哥客棧的中心位置,這裡算邊緣,挺偏,客棧少人住,所以店家挖空心思,反走路線,寄望於長租,做的都是小院獨棟,精心設計。

  羅韌帶著她拐進一家,院子不大,鵝卵石鋪的小道,辟了一半的院落做水池,裡頭立著一人多高假山,池邊有射燈的暗光,假山上一道瀑布下掛,水聲淅淅瀝瀝,山上有住戶,錯落分佈著惟妙惟肖的泥塑兒人,有打獵的,有蓬屋燒火的,有趕牛的,有張油紙傘的,也有作揖的。

  木代步子有點飄,就在這泠泠的水聲裡進屋,房門關上,月光只在窗沿下抹一道銀色的影子,木代說:「不開燈嗎?」

  「開了又關,怪麻煩的。」

  也是,她吞咽了一下,攥起了手,以她的目力,本該很快就視物,這個時候,忽然失去分寸,只覺得黑,屋子大而清冷,兩人的呼吸在看不見的地方相觸,隱約看到羅韌的身形輪廓,他脫了上衣,過來抱她。

  木代倒吸著氣,觸到他炙熱的身體,手不知道往哪裡擺,又覺得他筋骨有力,把她的柔軟收的沒有縫隙,小臂在她臀下一托,穩穩把她豎抱起來,下身相貼,不加掩飾的試探和進犯。

  木代腦子發炸,她一貫以為,和羅韌早已足夠親密,只是未逾最後一道人倫,現在才知道,和最後一關相比,經歷過的,好像蜻蜓點水。

  她聲音打顫,說:「羅小刀,你跟我說說話,我……有點緊張。」

  羅韌輕笑,抱著她往裡走,木代沒了重心,只能摟住他脖頸,張惶間,忽然又被放倒在床上,床很大,背貼著柔軟的褥子,卻似乎人生都沒了著落。

  他站在床邊,然後泰山壓頂樣,向她覆蓋下來。

  木代承受他男人的形體和重量,覺得自己很小,小到能被他遮掩收藏,她喘不過氣來,四圍的氧氣忽然缺失,不知道羅韌怎麼幫她脫的衣服,冰涼的空氣忽然侵過來,裸露在外的肌膚浮起一層細小顫慄。

  羅韌說:「我跟你一起,但我不說話。」

  不跟她說話嗎,那怎麼辦?木代睜著眼睛,扭頭看窗口透的那一沿光,想借這一線光度過全程,卻被身體的反應狠狠拉回來。

  羅韌的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像攻防,專攻她最敏感脆弱的部位,她卻沒有撤退逃離的空間,想蜷縮到最小,又被迫對著他全部舒展,他手臂從她後背橫亙,逼得她上身挺起,埋頭在她胸口,吮吸咬齧,另一手卻滑入她腿側,撩撥最後的關口。

  木代失聲叫出來,近乎掙扎著斷斷續續說話,床榻周圍,散落她潰不成音的低喃。

  不行,真的不行。

  羅小刀,我們下次好不好。

  多久?還有多久?

  然後就沒有話了,她說不出來,喉頭發幹,那些想說的句子,成了一個個無聲的字,彈跳出好高,又打回她身上,拳頭空攥,喉間徘徊近乎失聲的呻吟,下意識抓住床單,齊整鋪開的床布被她攥的移位,糾作一團。長髮壓在身下,有時牽扯到,居然不覺得疼,身體開始灼熱,脖頸、腰間出密密的汗,羅韌的呼吸也濁重,身上每一處都硬的像鐵。

  她記得清楚,有那麼一瞬,他兩手攥住她的腰,向著身下狠狠一拖,長驅直入。

  世界像立在平衡板,轟然斷裂,一切都坍塌,碎裂,化作輕柔的灰,朝著她大雨滂沱。

  有幾秒鐘,她失去知覺,只知道自己後背拱起,離開了床,繃的像鐵,一動不動。

  羅韌也不動,手臂托著她後背,等她自己柔軟。

  如他所願,她終於慢慢軟下來,有了第一線聲息,像冰層融化成春水,沒有掙扎,眸色映入月光,灘開一片迷離,脖頸微微後仰,柔美的曲線,帶呼吸的起伏。

  城垣破碎,守軍潰散,一片無人駐防的豐美,由他擺佈,這世界推翻,任他心意重來,拆散,搭建,撕裂,吞咬,咀嚼。

  還有多久?剛剛開始。

  ……

  木代在晨曦裡醒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這晨曦帶金色的光,空氣中曖昧的味道彌漫,乾燥的沒有水分,羅韌似乎比她先醒,聽到她動靜,起身看她。

  被子被他帶開,露出她雪白但又遍佈痕跡的肩膀,黑色的頭發散在胸口,金色的晨曦映襯的皮膚微米分,透亮。

  這個世界一夜之間重塑,有點不真實。

  木代想拉起被子,羅韌不讓,胳膊墊入她腰下,覆到她身上,居高臨下看她,目光從她脖頸向下,頓了頓低頭,吻她平坦小腹。

  手機的外擴音忽然響起:「喂?」

  是曹嚴華的聲音,羅韌居然撥通了電話。

  這驟然來自外界的聲音,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木代身子一緊,慌的氣也不敢出,羅韌卻只微笑,手機拿到耳邊,懶洋洋說:「你起了嗎?去看看嶽小峰那小傢伙,他一個人在房裡,我怕他醒了鬧。」

  曹嚴華奇怪:「嶽小峰?他不是跟我小師父一起睡嗎?」

  羅韌嗯了一聲,似吻非吻,鼻息輕暖,舌尖輕帶,從她小腹,一路往上,經柔軟的乳側,到鎖骨,到耳邊。

  木代死死咬住牙,身子泛上一層潮米分,隨著他行進發顫。

  說:「沒有,昨晚上,我帶木代,出來看星星了。」

  是嗎?小毛頭一個人在房間裡嗎?

  雖然這一晚都安靜,沒聽到嶽小峰哭鬧,謹慎起見,曹嚴華還是手忙腳亂起來,趕緊下床,穿上一隻鞋子,找不見另一隻,四下看,不知什麼時候,被他踢踏到門邊去了。

  於是光著腳,一格一格跳著去穿鞋,心裡頭一陣怒其不爭。

  都多大的人了!不說抓緊時間做正事,學什麼中二少年看星星啊!

  就在曹嚴華拉開門的刹那,樓下突然喧囂,有種熟悉的熱鬧,像是回到了曹家村,某一天猝不及防,迎來好久不見的親戚朋友。

  他扒著欄杆往下看。

  毛哥和毛嫂都在,笑的合不攏嘴,神棍腳邊放兩個裝滿了婚慶飾品的大塑膠袋,對著毛哥手舞足蹈的比劃:「說出來你都不信,一個人的身體裡頭,住了兩個人,是真的兩個人,不是我們小口袋那樣的雙重人格,而且吧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還有仇……」

  毛哥啊呀一聲,似乎忽然反應過來,問:「是不是那個石……解決了嗎?」

  「當然,那女的誰都不怕,但是怕我們小棠……拉姆,她們兩個人分坐桌子兩邊,對桌談判,明明是個男人,一臉女人模樣,天啦,看的我心裡發堵……」

  「我們小棠子好氣勢,一碗湯,兜頭照臉全潑過去了,桌子都掀了……毛毛,我做了全程記錄,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看我筆記……」

  再然後,整個院子裡,忽然飆起了嶽小峰驚喜的不行不行的聲音。

  「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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