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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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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5章 曹嚴華? 木代轉身的時候,險些被自己絆了個趔趄,正對著的車燈刺的她睜不開眼睛,隱約看到曹嚴華熟悉的身形,在車流中飛快的左穿右竄。 小七在邊上嘰嘰喳喳:「看見沒,我沒騙你吧,你這不是找到你的朋友了嗎,我可沒撒謊啊。」 曹嚴華沖過來,臉上汗津津的,帶著笑,開口時,嘴一咧,又像是要哭。 「小師父,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什麼事,我擺著姿勢拍照呢,你們都不動了,嚇的我……」 木代也笑,笑著笑著眼前就模糊了,說:「曹胖胖,我們先出去,小七說,不能在波影裡耽擱太久……」 說到這,心裡忽然咯噔一聲:真不能耽擱太久嗎?她坐索道,好像都坐了一天了。 問小七時,它理直氣壯:「是啊是啊,你看這漏壺,都漏的只剩這麼點啦,當然要抓緊時間啦。」 木代沒有被它蒙住:「小七,沙子在波影裡是不漏的——我記得,只有在甬道裡,我一直走路,或者奔跑的時候,沙子才會動。」 小七說:「哎呀!」 它兩隻胳膊舉起來,羞怯似的遮住臉:「又被你發現啦!」 木代還沒來得及說話,邊上的曹嚴華忽然飛起身,一腳把小七踹飛出去:「小師父,這是凶簡,凶簡的話能相信嗎?」 小七細長的身子飛出去,撞到車頂,打著滾落下來,然後站起,磔磔笑著,在擁擠的車流中蹭蹭蹭跑沒了影。 曹嚴華餘怒未消:「我叫你滿嘴跑火車……來一個我踹一個。」 來一個踹一個,沒錯,遇見木代前,曹嚴華已經踹飛了一個。 開始時,他的經歷跟木代一樣。 ——「幾道人影,嘰嘰喳喳的,煩死了,說我們輸了。」 ——「凶簡的話能信嗎?我一氣,拽過來就打。七個都長一樣,也不知道打的是哪個。」 確實,當時,還有一根凶簡抱頭大叫:「打過我啦,別打啦,打第三次啦。」 木代哈哈大笑。 進觀四蜃樓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笑的這麼暢快,雖然整個天空還是陰霾罩頂,但曹嚴華的出現,像是把天的外皮掀開一角,透進亮色,還有暖的日光來。 曹嚴華繼續往下說。 再後來,轟的一下,鳳子嶺的山頭吐火,觀四蜃樓出現,凶簡用送瘟神的口氣大叫:「你走吧,從入口進去,跑到頭,你就能出去啦。」 曹嚴華恨恨:「鬼才信呢小師父,就這麼簡單,跑個田徑就出去了?」 進入口時,有個凶簡討好似的想跟進來,被他一腳踹飛出去老遠。 「這種壞人,不能讓他們留在身邊,一定是禍害!」 木代說:「它們的話,半真半假,有些是可以揀來聽聽的。」 曹嚴華撓撓腦袋:「反正,我當時,就沒讓它跟。」 他懵懵懂懂的,看到日晷和漏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洞裡起初很黑,他小心翼翼摸索著走,身側的波影像是信手拂過的動態顯像圖片,一幀一幅,從肘邊滑過。 「我看出來了,好像是我從小到大的經歷。我以為是觸屏的圖片,就拿手滑了一下,一個不留神,被吸進去了,看到我小時候,又覺得好玩,拉了下手,居然嗖的一下,像是附到身上去了,當時嚇的不行,好在後來試了幾次,又出來了。」 於是想明白了,要是順著這甬道一直走,走到最後,也許會走到鳳子嶺那個紮營的地方,到那個時候,就能和朋友們見面了。 「我就走啊,走啊,一邊走一邊看……」 他停頓了一下。 木代心裡透亮:「你是什麼時候忍不住停下來的?」 曹嚴華很不好意思:「我看到我胳膊下夾了個盆,在爬屋頂。」 他當年逃婚,跟家裡鬧的十幾年不見面,上次回曹家村,又聽人嚼舌講起曹金花,說是受了他的拖累,氣的一直沒嫁人。 「現在想想,何必呢,犯得著為那麼點小事搞得父子反目嗎,有什麼話,不能有商有量敞開了說呢。」 他一個猶豫,一腳踏進了波影。 沒有上房,也沒有敲盆,但跟曹老爹的「溝通」以失敗告終,原意是要「敞開了」談,但敞了才只一半,曹老爹就掄了擀麵杖,追得他滿院子跑。 「反了你了,」曹老爹說,「金花大妮兒跟你多合適,白白胖胖的好生養。家裡還有拖拉機,以後結了親家,犁地拉貨,還能經常借來用。」 木代哎呦一聲,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也,」曹嚴華文縐縐地說,「小師父,溝通不來,就是溝通不來,這代溝,都深到地心去了。我當時想,山裡還是太閉塞了,眼界太窄,還是應該去大城市見識一下。」 木代心裡一動:「所以你還是逃家了?」 「留了字條,說要進城打工。」 頓了頓又說:「走之前,我找金花妹子聊了,我覺著吧,拍拍屁股就跑,不是大丈夫所為,不想娶就是不想娶,我得跟人說清楚。」 木代點頭:「然後呢?」 「聊的挺好啊,我還鼓勵金花妹子到外面走走,別總守著曹家村,她起先有點害怕,說自己文化低,到了外頭怕吃不上飯,我說,沒文化可以學啊,外頭什麼工種都需要,掃地洗碗做促銷,賣房賣保險,什麼不行啊。」 他得意洋洋的,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小師父,有一件事,我太師父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什麼事?」 「我沒當賊啦!」他興高采烈的,「我眼看著我要誤入歧途,趕緊沖進去懸崖勒馬了,我當時想著,我是以後要收伏凶簡的人,思想品德不能不好啊,我跟我三三兄不一樣,三三兄流落街頭的時候年紀小,坑蒙拐騙是為了活命。我呢,有手有腳的,幹什麼都能賺錢,累就累點唄,幹嘛要偷呢,對吧。」 木代的心頭升起一絲異樣。 曹嚴華的人生,已經改了,很早就改了。 她試探性的問:「那你後來,拿什麼謀生的?」 「打工啊,我在酒吧和鳳凰樓,不是都幫過忙嗎,跑堂、後廚,我都做得來啊。」 木代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想了想又問他:「你是來索道找我嗎?」 如果曹嚴華跟她懷著一樣的心思,那相遇的時間,應該是白天啊,整個白天,她都在索道上,沒看見羅韌,也沒看見曹嚴華。 這一問,居然把曹嚴華給問住了。 他張口結舌的,想了一會才說:「不……不是,小師父,我好像是出來……散步的。」 最後三個字,說的聲音很小,有點心虛。 「我出來散步,看到索道,心裡怪怪的,總覺得,這個索道跟我有關係,我就繞著多走了兩圈,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你了,我就……就沖過來了。」 木代試著去捋順他的話:「你只是出來散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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