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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七


  話還沒完,忽然皺了下眉頭,轉頭問:「燒什麼呢,怎麼有酒味?」

  不遠處,一萬三正摁著曹解放的腦袋吃東西,做的鬼鬼祟祟心急如焚連哄帶騙:「解放,好吃的,平時吃不到,快,抓緊……」

  曹嚴華借著炎紅砂的掩護,抖抖索索燒完紙,撮弄了紙灰打開酒瓶子就想往裡倒,冷不防被羅韌這麼一問,酒差點灑了。

  也是人有急智,脫口說了句:「帶酒了小羅哥,晚上山裡會冷,喝點燒酒暖身子,你……要來點嗎?」

  好在羅韌對煙酒這類麻痹神經和即時反應能力的消耗品都沒太大興趣,他要是真想喝,曹嚴華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畢竟那是摻了符紙灰的酒啊。

  螞蟻、蚯蚓、蜈蚣乃至蠍子和帶殼稻米,曹解放都高高興興的吃了,但是酒它不喝。

  又不是傻子,聞著就知道不是水。

  羅韌收拾好,引著木代往裡走了,催他們跟上,一萬三嘴上答應著,讓炎紅砂先跟著去。

  曹嚴華急的要命:「它不喝啊。」

  一萬三也急,心一橫:「捏著它嘴,脖子抬起來,灌!」

  啥?

  一萬三搖著瓶身,試圖把酒給晃勻了,見曹嚴華不動,沒好氣地催他:「你看過雞喝水沒有,喝了水,頭都要朝天仰,為什麼?」

  曹嚴華還真沒觀察過這個:「為什麼?」

  「雞脖子跟人脖子不一樣,沒法吞咽,所以要仰脖子,水自然流進去。為什麼偷雞都用醉米?方便,不用灌酒。」

  三三兄說的這麼熟練,想來當初四處流落的時候,沒少禍害過雞。

  曹嚴華心說:都到這一步了,功虧一簣可不成,豁出去了!

  他一手抓住曹解放兩隻翅膀,另一手捏著雞喙把它的脖子給仰起來,曹解放先還莫名其妙地配合著,酒一入喉就知道不對勁了,身子扭著掙扎,小雞爪在地上刨啊刨的。

  曹嚴華語無倫次:「解放,山裡冷,喝點酒,禦寒……」

  眼睜睜的,看著曹解放的肚皮漸鼓,止不住有點膽戰心驚:「行了三三兄,別把解放撐死了。」

  很快完事,一萬三手抖,一瓶酒,灌進去五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都灑了。

  曹嚴華大氣也不敢喘,慢慢鬆開手。

  曹解放沒什麼反應。

  曹嚴華心裡七上八下的,跟一萬三站到了一起,到了這個時候,後怕才一陣一陣的波濤洶湧。

  問一萬三:「解放會醉死嗎?我聽說飲酒過量會死人的啊。」

  一萬三心裡也沒底:「解放是……野生雞,抵抗力會強一點吧。」

  「它怎麼不動呢,醉了?這麼快就醉了?」

  「保不准是符起作用了呢。」

  是嗎?曹嚴華有點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點摸了一下曹解放的腦袋。

  曹解放噌的一下就抬起了腦袋,曹嚴華猝不及防連退兩步,險些跌坐在地上。

  遠處傳來木代的聲音:「你們兩個,還不走,原地蓋房子嗎?」

  也是奇了,話音剛落,曹解放轉了個身,拍拍翅膀,蹭蹭蹭就跟上去了。

  咦……

  沒事人一樣,竟如此淡定?

  一萬三心說:我們解放真是海量。

  兩個人,心懷鬼胎,又揣著希望,對決的心思還沒死,你看我,我又看看你,忐忑地跟上去。

  太陽已經沉在山頭後面了,最後一點光行將彌散在暮色裡,曹解放在前頭走,尾巴上的毛一聳一聳的。

  曹嚴華目不轉睛,一直盯著它看。

  ——「三三兄,我怎麼覺得解放不走直線了呢?」

  ——「三三兄,解放走路開始發飄了你發現沒有?」

  ——「三三兄……」

  第三次念叨的「三三兄」還沒完,走在前頭的曹解放忽然腦袋一歪,啪嗒一聲栽倒在地。

  曹嚴華腦子裡轟的一聲,心說:完了,解放死了。

  方位選定,木代已經爬上一棵最高的樹放哨了,紅外的夜視儀戴上,看到遠遠近近,細細小小的各類生命體征。

  真是寂寞的地方,只他們幾個人最為龐大、顯眼,有磅礴的生命力。

  轉了個向,看到迎面走過來的這兩人,咦,一萬三幹嘛老抱著曹解放呢?

  木代摘下夜視儀,大聲喊話:「曹解放怎麼啦?」

  一萬三垂頭喪氣,答:「喝多了。」

  §第七卷 第23章

  倘若條件允許,炎紅砂大概要笑到滿地打滾,那點落井下石和看熱鬧的心思,全都轉移到了一萬三和曹嚴華身上。

  「不是說要巔峰對決嗎?不是說要給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嗎?」

  一萬三斜了她一眼,手上忙著移動探盤,跟家用吸塵器除塵似的。

  「怪我咯?這不是你們炎家的法子嗎?寫的不清不楚的,現在沒成功,難不成你還覺得驕傲?」

  曹嚴華蔫蔫的,抱著曹解放跟在後面:「拉倒吧,別窩裡鬥了,趕緊幹活兒吧。」

  他憂心忡忡:曹解放也不知道醒不醒得過來,萬一有什麼事,還得去看……獸醫呢。

  賞金獵人操作不算簡單,而且長時間作業胳膊很是吃力,所以基本上是羅韌持一柄,一萬三、曹嚴華和炎紅砂三個人輪換著持一柄,掃雷一樣,持續往山裡遞進。

  木代在高處,四面警戒,看到下頭的人去的遠了,就很快下來,再換一棵合適的樹,她的位置高,風推著樹冠,就在身側,站不多久,就覺得涼颼颼的。

  這鳳子嶺太大了,一眼掃過去,黑魆魆地望不到頭,再往底下看,四個人,之于這山嶺,小到不值一提。

  這樣「掃查」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有結果啊。

  羅韌也是一樣的眉頭緊鎖。

  起初,總是容易設想的太過樂觀,抓緊、趕工、犧牲睡眠——一一都被現實打敗,賞金獵人的探盤實在有限,想要一寸寸碾壓過這山頭,談何容易,剩下的9天全搭上去,也未必能有結果。

  現在想想,竟覺得之前的六根收的分外容易了——最後的一步,坎坷到讓人心浮氣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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