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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三


  §第六卷 第27章

  夜裡,炎紅砂愁的睡不下覺。

  老天爺,為什麼最近這麼多事兒呢?

  木代沒個准信兒,羅韌受傷了,凶簡在獵豹身上,曹解放丟了——是的,就在睡覺之前,一萬三雙手一攤,對她和曹嚴華坦白,曹解放丟了,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如果是平時,大概是能在酒吧裡激起軒然大波的,然而在這樣火燒火燎的當口,這個壞消息被更壞的消息映襯地有些不值一提了,曹嚴華愣了兩秒,然後說:「丟了就丟了吧,要是丟了我們解放,能把小師父換回來也好啊。」

  炎紅砂問曹嚴華:「你剛幹嘛去了?」

  幹嘛去了?想辦法去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曹嚴華其實沒什麼門路,又不想幹坐著,情急之下亂投醫,打起「同行」的主意來了。

  那些在麗江晃跡著的「慣扒」,想來也是有大大小小的組織的吧,這些人整日在街上晃蕩,眼睛比雷達探照燈都靈,要是能在他們這兒搭上橋通上路,不比萬烽火那邊的消息網來的差啊。

  所以曹嚴華去大街上盯卯去了,他的眼睛也毒,很快就叫他在人群中揪出一兩個「同道」來,先來一手「捉放曹」,你扒人家嗎?很好,我再扒你,扒完了雙手奉上,算見面禮,然後再提要求,請務必幫忙留意:這陣子,有沒有在附近什麼地方,瞅見行跡可疑的東南亞人,重點是有個瞎了一隻眼的女人。

  炎紅砂有點生氣:「曹胖胖,不是說跟過去一刀兩斷嗎,還給雞起了個名叫『解放』來提醒自己,怎麼又跟他們扯在一起了呢?」

  曹嚴華也生氣:「那不然呢?我也就兩隻眼兩條腿,我一個人打聽不來。這種時候,你還管人家是幹什麼的?眾人拾柴火焰高你懂嗎?」

  ……

  炎紅砂歎著氣翻了個身。

  要出事了,她想,一定要出大事了。

  可是居然沒有,第二天,是那麼平靜的一天,第三天也同樣,偶爾有人按照尋雞啟事上的號碼給一萬三打電話,一萬三也沒了起先的熱情,懶洋洋回答:「先傳張照片過來看,我鑒定了再說。」

  那電話就噌的掛掉了,再也不響。

  曹嚴華搭上的線也似乎不管用,而且炎紅砂懷疑,很可能還起了反作用:光這一兩天,她就聽說了兩起來古城旅遊的泰國客人被順走錢包的事了,莫非這就是對方理解的所謂的「多多留意形跡可疑的東南亞人」?

  第四天的晚上,青木帶羅韌回來了。

  炎紅砂他們錯開時間,都去看了羅韌,他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但遵醫囑,儘量「臥床休息」,臉色有點白,看出來精神有點疲憊,並不想多說話,邊上放著打開的電腦,據說是等萬烽火那邊給他傳消息,手機也一直拿在手裡,間或低頭查看著什麼。

  這是最最煎熬的時刻,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

  炎紅砂走的時候,忽然注意到,羅韌的脖子上,掛著木代那條口哨珍珠的項鍊。

  如果木代死了,羅韌會一輩子掛著那條項鍊的吧。

  炎紅砂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怪念頭給驚呆了:自己怎麼能有這樣不祥的想法呢。

  她跺著腳,在門口連呸幾聲,又抬起手,啪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

  打完了,長舒一口氣抬頭,忽然傻了。

  青木就倚在對著門的欄杆上,一臉迷惑的看著她。

  炎紅砂手足無措的,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最後心一橫,低著頭快步走開了。

  青木一直目送她下樓。

  羅交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大概永遠無法理解的吧。

  他籲了口氣,起身進屋,問羅韌:「羅,你還好吧?」

  「還好。」

  青木有點不相信,那天晚一點的時候,他專門查看了走廊的監控,獵豹從進到出,中間隔了不短的時間,一定對羅韌說了很多話。

  「她沒有太影響你吧?」

  羅韌笑了一下,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有影響嗎?如果放在從前,獵豹的那些話,每一句,都足以殺死他了。

  可是,所有那些,都只能殺死他的過去。

  他還有未來,那個未來裡,有個熟悉的影子,雖然模糊,但仍俏生生的,等著他。

  所以,哪怕他的過去再朽爛,這具身體再千瘡百孔,他都會站起來的。

  獵豹可以肆意塗畫他的過去,但未來,他不會讓她染指分毫。

  羅韌長籲一口氣,把編輯好的一句話發了出去。

  是問神棍的:「還沒到嗎?」

  一家小麵館的後門處,曹嚴華陰沉著臉坐在堆放的磚頭上,身上散發著一種叫作「爺」的氣場。

  面前是個頭上染了搓白毛的年輕男人,二十來歲,吊兒郎當,嘴上叼了根煙,兩手向著他一攤:「我也沒辦法,沒查到就是沒查到,這東南亞也帶了個亞,大家都是一個洲的,長相不像洋鬼子那麼容易區分。」

  名為小麵館,實則是個接頭地、倒贓地、交流地。

  「曹爺,大家都是同事,我們真盡力了。你自己說,要暗訪,這一暗,效率當然受影響……呦,皮三回來了。」

  又一個來報導戰況的,皮三,脖子上掛著個單反相機,一副攝影師的派頭——實則他連開機鍵在哪都找不著,這一身打扮只是個偽裝,身上碩大的相機包拉開,底朝上,雜七雜八的物事嘩啦啦倒下來。

  這兩天,一來二去的,跟曹嚴華都熟了,皮三跟他打招呼:「呦,曹爺,今兒可要讓你失望了,我可沒遇見東南亞的。」

  說話間,白毛撿起一個鼓囊囊的舊錢夾子在手上捏了捏:「硬貨啊,不是錢,什麼寶貝啊?」

  口一打開,有長不長圓不圓的物件掉下來,還一連好幾個,撿起了看,氣的要罵人:「這不有病嗎,放點小木頭在錢包裡幹嘛啊。」

  再一瞅,裡頭還疊了幾張紙頭,明知道是錢的希望不大,還是抽出來。

  打開了看,又跳腳:「擦,這年頭什麼極品都有。肯德基的小票當寶一樣藏著,報銷啊。」

  肯德基?曹嚴華抬起頭,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呢。

  他問了句:「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嗎?」

  皮三回答:「記得,太記得了。跟個中東人兒似的,頭髮卷不拉幾的,鼻樑上架了副眼鏡,背著個無紡布袋……」

  頭髮卷不拉幾的,眼鏡,無紡布袋……

  曹嚴華忽然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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