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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木代嘴唇發幹,兩隻手撚在一處,腦子裡飛快在轉,但一時間理不出頭緒。

  為自己辯護,給出信服的理由,信服的理由……

  一杯酒遞到面前,已經到時間了?

  羅韌說:「喝酒。」

  只好接過來,一口燜掉,白酒不比啤酒,一口下去辣勁沖頭,熏的眼睛都辣辣的。

  2分鐘,再次倒計時。

  信服的理由,要信服的理由,她有什麼理由呢,對方有兩個證人,員警說了,兩個人互不相識,不存在串供的可能性,再說了,那兩個人也不認識她,無怨無仇的,有什麼理由要誣陷她呢?

  她神思恍惚著,直到一杯酒又遞到跟前:「喝掉。」

  只好喝掉,抬眼看羅韌時,他一點表情都沒有,說:「想不出來,那就是你了。」

  不知道是酒勁還是怨忿,木代覺得羅韌分外不近人情。

  她說:「不是我。」

  「古代好多被拉上公堂的人都講不是我,一頓板子下去都畫押了。」

  畫你媽的押!

  木代一巴掌拍在桌上:「說了不是我!」

  拍的重了,帶翻一盆拌菜,拌汁濺到羅韌身上,羅韌皺著眉低頭去看。

  木代覺得委屈:「我沒有那麼多晚上往外跑的人格。不管何醫生說我是兩重還是三重,我自己一直在調整。我把它們都壓住,我沒有病,不會三更半夜跑出去殺人。」

  說完了,碼錶又到了時間。

  她氣的自己去拿酒,剛要挨到,羅韌手快,直接拿開。

  說:「這個算一條。」

  又指衣服上的污漬:「你要負責洗了。」

  木代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2分鐘,又倒計時。

  這一次,她努力冷靜,蹙著眉頭去想。

  「我跟那個張通不算認識。我沒有理由要殺他,無怨無仇的,我沒有動機。哪怕又退回到從前,何醫生說的那個,木代2號,她也只是在我性命攸關的時候出現,張通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學生,打也打不過我,他不可能威脅到我的。」

  羅韌點頭:「這條說的有點含量。」

  「不過明明可以分兩條的,你為什麼要一條都說了,倒計時,再想新的。」

  木代被他一噎,腦子不覺就漿糊了,兩分鐘倏忽而過,只好又喝一杯。

  她實在想不出來了。

  羅韌問:「確定沒有了?」

  她點頭,確定。

  「如果我說出來,你是不是喝?」

  「喝。」

  羅韌想了一會:「馬超和宋鐵,雖然初步調查說兩個人並不認識,但是很多時候,有一些隱秘的關係或者交集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很多特別容易下定論的絕對的事情,反而最有可能不絕對。

  木代無從反駁,喝酒。

  「張通那裡,也可以入手調查。他有沒有什麼仇人,如果是仇人作案嫁禍,不可能攀扯進來一個毫無關係的。你是不是跟張通同時出現過,或者相處過,被那個人看到,有機可乘。」

  木代只好喝酒,小口小口的抿。

  羅韌看她:「醉了?」

  她搖頭:「一點點暈。」

  「知道你酒量好,張叔說了,你拿酒當飲料喝的。一點點暈正好,適合睡覺。」

  哦,睡覺。

  木代站起來,找了皮筋紮了頭髮,漱了口擦了臉,又深一腳淺一腳回來。

  沒醉,但有點上頭。

  她在床和沙發中間轉圈,飄飄的:「我睡哪呢?」

  羅韌指床,她嗯了一聲,方向感似乎不好,又轉了一個圈。

  羅韌說:「你是陀螺嗎?」

  他推著她肩膀,把她送到床前,木代蹬掉鞋子,手腳並用爬上去,不挨邊不靠頂,整個人睡對角線上,單手拽了枕頭墊腦袋,又把被子拽上。

  羅韌看她:「重新在公安局,還跑嗎?」

  她盯著天花板,含含糊糊說:「我應該跟他們分析一下的,跑了不好,顯得心虛。」

  「還覺得是自己殺了人,自己有罪嗎?」

  木代閉上眼睛,又拽了下被子:「我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她翻了身,歎氣,低聲呢喃:「要早點睡,明天還要洗衣服。」

  羅韌好一會兒才反應出是自己讓她洗衣服的。

  他把桌上的杯盤狼藉收拾了一下,進洗手間沖了個涼水澡——水已經不熱了,名副其實的「沖涼」。

  撳了燈,羅韌慢慢躺到沙發上。

  黑暗中,他屏息靜氣,去聽木代的呼吸。

  勻長的,輕柔的,她睡著了。

  羅韌的唇角露出微笑。

  吃飽了,喝足了,也沒那麼多煩心事了,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第四卷 第14章

  明晃晃的光透過窗戶照在臉上,發癢。

  木代很不情願的睜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身在何處,門口傳來絮絮的聲音,她揉了眼睛去看,羅韌正關上門,拎了外賣的袋子進來。

  木代奇怪:「又要吃飯?」

  羅韌說:「中午了。」

  居然已經中午了。

  木代下床去洗手間洗漱,經過羅韌身邊時,羅韌問她:「你睡覺一直綁頭髮的嗎?」

  木代下意識去摸頭上綁起的揪揪,說:「晚上綁頭髮洗漱,有時候很累,忘了松就直接睡了。」

  羅韌說了句:「鬆開會放鬆點。」

  木代說:「哦。」

  洗漱了出來吃飯,青椒炒肉的蓋澆飯,菜飯都還熱著,味道也不錯,但是今天這次吃飯,氣氛就遠不如昨晚了,總覺得生疏的不自在。

  她找話說:「今天要幹什麼?」

  羅韌說:「你最好就別出去了,我想想辦法,從昨晚上分析的那幾條出發,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木代不吭聲了,過了會說:「那謝謝你了。」

  「應該的。」

  吃完了飯,羅韌拿了針管出來幫她抽血,吩咐她挽袖子,握拳,下針時,大概覺得位置不大對,伸手托了下她的胳膊,掌心溫熱,觸到她裸露的小臂。

  木代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下意識就往後縮了一下。

  羅韌有一兩秒沒說話,過了會說:「別亂動,不然下針不穩。」

  木代尷尬,這尷尬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羅韌離開。

  木代在屋裡等了很久,無所事事到整理了整間屋子:疊了被子、擦了水台、每一樣擺歪了的東西都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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