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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第四卷 第10章

  鳳凰樓的生意終於如曹嚴華所願,一天天慢慢好起來。

  從最開始的沒有客人,到一天兩三桌、四五桌,儘管按照一萬三的說法依然是每天連本都收不回來,但曹嚴華覺得,從無到有,就是巨大的飛躍了。

  他辭了聚賢樓的工,晚上在酒吧幫忙,白天時間幾乎都耗在鳳凰樓。

  沒客人的時候,他就自己找事忙活,洗洗碗、擦擦地、算算帳什麼的。

  炎紅砂和一萬三兩個不像他那麼盡心,但時常冒頭,算是常駐,至於羅韌……

  他基本不出現。

  曹嚴華覺得也合情合理:他大概為了妹妹小師父在擔心吧。

  私底下,曹嚴華和一萬三炎紅砂他們討論過木代的去向,曹嚴華和炎紅砂都憂心忡忡,只有一萬三無所謂,他甚至對他們的憂慮感到不理解。

  ——「你們以為我國是有多亂?她一個成年人,自己做決定,身上還有功夫,哪那麼容易就出事了?」

  炎紅砂說:「萬一呢?」

  萬一真是個細思則恐的詞兒,就怕這個萬一。

  曹嚴華正胡思亂想,門口出現一個人,先還以為是客人,臉上端了笑正要迎上去,下一秒反應過來,是他小羅哥。

  真是稀客。

  曹嚴華問:「有事啊?」

  「有飯嗎?」

  闔著是來吃午飯,吧台後頭,鄭伯抬頭強調:「羅小刀,你吃飯一樣要給錢的。」

  羅韌笑。

  他選了遠離吧台的牆角位置,點了蘭州炒飯,加一份羊肉肋排,一瓶可樂。

  先不急著吃,示意曹嚴華坐下。

  開口就問:「還記得五珠村海底下那幅畫嗎?」

  記得,一萬三後來特意重新畫過,就張掛在存放凶簡的房間裡以作參考,那算是個兇殺場景,溺死。

  「神棍昨晚上給我打電話,說是在另一個地方,也發現同樣的畫了。」

  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點了張圖出來,遞給曹嚴華。

  曹嚴華接過來細看。

  拍的照片,像是石板,上頭凹刻的模糊線條,邊沿還長了青草。

  往後翻,一共三張。

  第一張,有人蹲在河邊俯身飲水,身後站了個人,躡手躡腳,偷偷靠近,像是意圖去推。

  第二張,先前那個飲水的人正被後一個人摁在水裡,雙手上舉,似是拼命掙扎,遠處,飛奔而來第三個人,像是聽到呼救前來阻止。

  第三張,水底沉著飲水人的屍首,趕來施救的人正把兇手摁壓在地上。

  曹嚴華驚訝:「三張?」

  如果沒記錯,五珠村海底的巨畫甚至不是全的,老蚌根本沒來得及完成第三張。

  羅韌拉掉可樂的拉口,仰頭喝了一大口,碳酸帶氣的後勁上來,沖的鼻子和喉嚨發癢。

  「在浙江的一個古鎮,石板橋,你看到的是踏腳的石板畫,連著的。」

  難怪線條模糊,千人踩萬人踏的。

  「說是當地的風俗,把一些罪案刻在橋板上,任人踐踏,就可以讓這種惡事不再發生。每座橋板的畫都不一樣,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甚至有一座,刻的是男女偷情傷風敗俗,踩的人尤其多,以至於線條都快看不到了。」

  想了想又補充:「當然了,畫面比較含蓄,不會很露骨。」

  曹嚴華咂舌,把這些刻在踏腳石板上去「踐踏」,勞動人民的想像力和穿鑿附會的能力真是無窮無盡。

  他手指點在觸屏上,把三張照片翻來覆去的看。

  「所以,神棍的意思是,新的凶簡,在浙江的這個……古鎮?」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想岔了。

  每一根凶簡都有一個甲骨文的字,又叫簡言,理論上,應該各不相同。第二根凶簡的字是「水」,這橋板上的畫又跟第二根完全相同……

  曹嚴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第二根?相同的……第二根?」

  羅韌點頭。

  從浙江古鎮到廣西合浦,曹嚴華畫了一下腦圖:這是跨了大半個中國的幅度啊。

  「還有,石板橋很有年頭,至少是解放前修的。」

  曹嚴華覺得信息量有點大,很多線在腦子裡開始打結。

  羅韌看出來了,說:「紙、筆。」

  曹嚴華顛顛跑到吧台,拿了紙筆又回來。

  羅韌在紙上畫了中國的地圖輪廓,東部浙江的位置打了個三角,南部廣西合浦的位置打了個三角,用條弧線連了起來,旁邊寫了個「至少&gt60年」。

  曹嚴華小心翼翼猜測:「用了六十年時間,從浙江到合浦?」

  單看羅韌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的不對,曹嚴華有點尷尬,他知道自己邏輯推理不行,不長智商光長肉。

  羅韌說:「這只是神棍托人去查,發現了的。而事實上,中國很大,隱秘的地方太多,你怎麼知道,這幅畫沒有出現在其它地方呢?」

  曹嚴華終於明白了:「它……凶簡一直在移動?」

  又覺得自己問的多餘,第一根,漁線人偶,凶案地點一變再變,凶簡當然是在移動了。

  羅韌問了個問題:「你覺得,它是在亂動呢,還是有自己的規律?如果有規律,它是按照什麼樣的路數在動?」

  曹嚴華的腦子徹底當機:「要麼,喊我三三兄和紅砂妹妹一起研究?」

  笨不能只他一個人笨。

  羅韌說:「先來吃飯,先遇到你,就先跟你說了。你遇到他們,就跟他們說說好了。」

  午飯過後,木代告半天假,向鄭水玉支半個月的薪水。

  鄭水玉打死不相信她沒有錢:「你是藏在內衣口袋或者什麼秘密地方了吧?」

  木代一臉的坦蕩:「真沒有。」

  鄭水玉數了錢給她,說她:「沒你這麼過日子的,做人,尤其是女孩兒,得為自己打算打算啊。」

  木代笑笑,揣上錢就出去了。

  陽光很好,她慢慢踱到記憶中的那個老地方。

  城市變了,老樓已經拆毀重建,但總有些東西沒變,讓她篤定,就是這個地方。

  新樓商務住宅兩用,底層很多商鋪,上頭當寫字樓,街道上很多車,互相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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