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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連殊很熱情,把樣本翻給木代看,在便簽紙上寫了色號型號給她,也給她報了賣家的地址。

  還挺遠的,鄭伯要的量不少,到時候,一輛計程車都不知道裝不裝的完。

  木代正想著,連殊說了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解釋:「早先,我自己店裡裝修的時候,用的就是那一家的,一來二去,都成朋友了。有我跟你去,他給你報的價錢會實在點,你懂的啊,熟人價,而且,還可以讓他用車子送,省你打車了。」

  確實,木代笑起來,覺得連殊人還挺不錯的:「那不耽誤你店裡的生意嗎?」

  「不耽誤,我拿點東西,你等我一下。」

  紮麻給羅韌講了這兩天的情況。

  總體上,該什麼樣還是什麼樣,照舊有遠處寨子裡的人來看野人,但是比前兩天少多了;鄉里還沒派人來把野人拖走,估計還要等兩天;但是又下雨了,很麻煩,怕屍體被雨水淋壞,他們還得用油布擋雨……

  雞零狗碎,家長里短,都是那個山凹裡的事。

  掛電話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一趟,有很多之前沒有交情的村子,也來了人,我聽說一件稀罕事兒,也是野人,不過,二十多年前的了。」

  羅韌的耳邊,好像有什麼火花,劈啪一炸,喉底發幹,脊背微微挺起。

  他直覺,這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真相。

  「他們講,山裡頭,也有個寨子,聽說起的位置,跟你們去的地方差不多,不過那個寨子,是漢人寨子。」

  「據說,二十多年前,寨子裡有個女人,進山采藥材的時候,被一個野人給強暴了,那個女人的男人氣瘋了,糾集了十村八寨的獵手,在山上堵了好幾天,終於叫他們堵到,射殺了。」

  「講說,那個野人,塊頭比我們這次逮到的,還要大呢……」

  羅韌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紮麻就不大清楚了。

  「聽說過了幾年,那個寨子就搬空了,漢人跟我們土人不一樣的,都有老家親戚,可能投奔親戚去了吧,山裡頭畢竟辛苦……」

  掛了電話,羅韌的太陽穴跳的突突的。

  二十多年前……

  時間是對的上的,如果沒有猜錯,被強暴的女人就是他們在山裡看到的那個女人,而當時被射殺的野人就是女野人的父親。

  木代進洞時,看到洞頂的畫,說女野人幼年,有一個小的玩伴,所以她推測,那座山裡,還有一個野人。

  如果事發不久那個野人就被憤怒的丈夫糾集獵手打死,除非女人誕下的是雙胞胎,否則的話,從頭至尾,那女人應該只生下過女野人。

  羅韌心裡忽然咯噔一聲。

  當時,那個女人,是已經嫁人了的,那麼,她會不會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麼,女野人的玩伴,很可能並不是野人。

  §第三卷 第30章

  有比較才有差距,鄭伯深刻體會了這句話的意思。

  跟羅韌相比,木代是太乖了,自己話說的點到即止,她就立馬幫著鳳凰樓忙這忙那去了。

  羅小刀呢,話都說的這麼白了,他還是那兩字:不去。

  他說,一個燈箱,我為什麼要開車去拿,去拉燈箱,你考慮過悍馬的感受沒有,讓他們租輛車送過來不行嗎,租車費我出。

  鄭伯氣的差點吐血,打電話給木代告狀。

  他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最近頻繁向木代告羅韌的狀。

  木代說:「我回去說說他。」

  鄭伯氣衝衝的:「是要說他!一身毛病,早上不起、晚上不睡、逃避勞動,不殺殺他的威風他就要上房了!」

  木代在那頭笑,背景音很亂,哧拉哧拉的,裁紙的聲音。

  鄭伯想起正事:「你那頭怎麼樣了啊,快了吧?」

  木代說:「快了,我們待會就回去。」

  掛了電話,木代過去看工人包裝,牆紙都是一筒一筒卷好了的,外頭用氣泡塑膠膜包好,木代怕買少了不夠用,特意多訂,又同店主商量用不完的能不能退。

  門口停了輛小麵包車,虧得連殊同店主有交情,店主同意了讓店裡的車幫忙送這趟貨。

  工人們把牆紙裝車,看看接近午飯時間,木代問連殊要不要先吃飯,連殊說怪耽誤時間,不如隨便買點東西車上吃。

  說話間,對面燒烤攤的香氣飄過來。

  連殊提議吃燒烤。

  木代想過去買,剛好被店主叫住了開票算錢,連殊笑了笑自己過去,木代忽然想起什麼:「我不要辣啊。」

  連殊早走遠了,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一切妥當之後上車,司機先把車往城外開,連殊給木代解釋,車上裝了兩票貨,先還要送另一家。

  一邊說一邊把一塑膠盒的燒烤遞給木代。

  打開了看,滿眼紅彤彤的辣,木代心裡暗暗叫苦,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拈著釺子儘量抖落辣粉。

  辣粉夠勁,吃了兩口就吸拉著氣,覺得嘴唇都燒起來了,羅韌打電話來的時候,她一直用手在嘴邊扇風。

  羅韌好笑,問她:「說話怎麼怪怪的?」

  木代說:「我吃了燒烤,好辣。」

  一邊說一邊噓氣,連殊給她遞水,她擰開了咕嚕咕嚕就是一大口。

  羅韌不知道該怎麼說,腦補她辣的滿臉通紅的樣子,覺得怪可愛的。

  想了想問她:「你一個人去的?」

  「連小姐跟賣家熟,帶我一起來的。」

  連殊?原來她也跟著一起了?羅韌覺得不大舒服,想想連殊可能就在旁邊,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吩咐木代儘快回來,掛電話的時候,說了句:「也別跟那個連殊太親近。」

  為什麼呢?木代不好問。

  她抓住後座邊上的把手,看窗外的街景變換,又想起鄭伯說的話。

  ——羅韌啊,好像跟這個連小姐不太對路。

  不喜歡一個人,總是有理由的吧。

  木代偷偷轉臉看連殊,她坐在邊上,闔著眼睛,頭靠著車枕休息,邊上的車窗開了道縫,風把她的頭發揚起來,露出精緻秀氣的臉龐。

  長的怪好看的,羅韌為什麼要把連殊拉進房裡鎖門拉簾子呢?那天晚上,她本來想問的,誰知道被羅韌三兩句灌了迷湯,忘了。

  待會回去,要審羅韌,狠狠的審。

  車子顛了一下,木代打了個呵欠,覺得很困。

  眼皮漸漸的好像有千斤重,她摩挲了一下脖子,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靠到了車枕上。

  連殊慢慢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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