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一六一


  他並不知道之前羅韌和木代的推測,自顧自湊到魚缸前,眯起了眼睛細看:「新抓來的,脾氣特別倔強?」

  一萬三悶悶說了句:「大概它覺得不公平。」

  每個人都回頭看他,他梗著脖子,跟誰賭氣似的:「難道不是嗎?」

  羅韌說了句:「一萬三,凶簡跟野人是兩回事,你要分的清楚。」

  一萬三冷笑了一下,頓了會,忽然一甩行李包,掉頭就走。

  曹嚴華喊他:「三三兄?三三兄?」

  還以為一萬三不會理他,誰知一萬三忽然冒出一句:「還看,能看出花來?都不知道今晚有沒有地方住了!」

  羅韌真沒想到,聘婷竟然在幫張叔刷盤子。

  圍著圍裙,似模似樣的,站在吧台的水槽邊,認認真真,鼻尖上濺著水珠子,看見了羅韌並不說話,倒是看見一萬三,開心地笑。

  「小刀哥哥。」

  一萬三一副氣沖牛斗的樣子沖進來,忽然遇到這麼溫溫柔柔的笑,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過了會把行李包放下來,又不自在地拽理衣服。

  張叔正抱著一箱酒進吧台,看見一萬三,沒好氣。

  「你還知道回來!」

  曹嚴華好笑,覺得這口吻,就跟小媳婦數落整天不著家的郎似的。

  但是張叔很快就看到他了。

  「曹小胖!我怎麼說你好。」

  曹嚴華耷拉著腦袋,心說,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好了。

  張叔又看木代。

  木代挽著羅韌的胳膊,腦袋往他身上一靠。

  到底是小老闆娘,又有男朋友護著,張叔沉著臉,不說她了。

  再看羅韌,羅韌是外人,更得客氣。

  他對著羅韌誇聘婷:「小姑娘可乖可乖,我先前還擔心她做不來,誰知道,教一步是一步,認認真真。我還跟老鄭說,不付聘婷點工資,我這心裡都過意不去。」

  他看著木代話裡有話:「比有些人強。」

  木代下巴頜兒抬起,像在說:隨你說,我臉皮厚。

  羅韌笑了笑:「鄭伯呢?」

  「在鳳凰樓忙活著,」張叔忽然想起什麼,「你們回來的趕巧,開張真的就是這兩天。」

  木代拉炎紅砂跟自己住,帶她上樓收拾房間,可憐一萬三和曹嚴華又被張叔挪了鋪位,據說高低床被抬到放酒放物料的小倉庫去了。

  羅韌先去鳳凰樓看看。

  很是意外,才這麼幾天,門面已經貼裝一新了,老實說,就一家不大規模的飯館來講,裝修的相當良心。

  非但如此,這風格裡,帶著點……雅。

  出自女人的雅。

  聘婷還沒有恢復,不大可能是她出謀獻策,難道是……

  霍子紅回來了?

  推開門,才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那個坐在前臺裡正在低頭看著什麼的……

  羅韌擰了一下眉頭。

  室內的裝修還沒有完工,地上很多包裝紙的材料,鄭伯從裡屋一路踩著出來,多少有點驚喜:「羅小刀,你回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

  曹嚴華是不在,要是在的話,保准又得嘀咕:這些老頭兒,怎麼又是媳婦兒數落郎的口氣。

  羅韌看著連殊沒說話。

  鄭伯想起給他介紹:「這位是連殊,連小姐,說起來還是鄰居,連小姐就是對面店裡的,那個店……」

  羅韌打斷他:「我知道。」

  他語氣不是很好,鄭伯有點尷尬,垂著手擰他胳膊,那意思是:對人家客氣點。

  羅韌沒怎麼理會:「怎麼會跟連小姐認識的?」

  連殊落落大方站起來,伸手掠了掠垂在胸前的頭髮。

  鄭伯趕緊解釋:「那時候不是忙裝修嗎,選材料找施工隊,就近的店我都打聽過,連小姐人熱心,給我出了不少主意,還有……」

  忽然想起什麼,忙走到前臺邊上,拿了張圖給羅韌看:「連小姐畫的,室內空間的規劃,有板有眼的,比我拍腦袋想的強。」

  羅韌掃了一眼:「畫的不錯。」

  連殊笑笑:「我店裡很多東西,都是自己設計的,畫圖樣是必備基本功。」

  又對鄭伯笑:「沒事的話,我先回去,還差一筆牆紙,我明天跑一趟。」

  她從前臺出來,羅韌看著她走,快到門口時,說了句:「慢著。」

  連殊停下腳步,回頭看羅韌,羅韌抓住鄭伯的胳膊,搡著他往外走,說:「你回避。」

  鄭伯不明所以的,又似乎有幾分明白。

  這羅韌和連小姐,好像是認識的。

  他瞭解羅韌的脾氣:「羅小刀,連小姐是好心幫忙,你態度客氣點,羅小刀……」

  腳下一個踉蹌,已經被推出來了,還想上前,玻璃門生硬地砰然關上,他看到羅韌伸手把上頭的鎖閂了。

  這個該死的羅小刀,搞什麼!

  鄭伯一頭汗,還想隔著玻璃對他比劃,羅韌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拉拉繩。

  刷刷幾下子,夏天用於遮陽的百葉竹簾放了下來,隔斷了所有視線。

  鄭伯一肚子氣,真想對著新刷的門面踹兩腳,又捨不得。

  只好在心裡罵他:作死的羅小刀!

  連殊沒想到是這架勢,有點愕然,又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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