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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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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9章 「不過……」 羅韌指著炎老頭的身子:「身上的抓痕,是野人抓的。因為普通人的手,沒這樣的力度,手指之間的間距,也沒這麼大。」 木代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人和野人之間的……合作?」 「有這個可能。這個野人在某些事情上,表現的有些太聰明了,而且不是動物該有的那種聰明——在樹上刻痕,用掃晴娘裝神弄鬼,更接近於人的做法,我起初猜測是凶簡在野人身上。現在看來,倒像是有人支使它做事。」 他托了一下木代:「來,往上。」 兩個人小心的向井口上挪,才移了幾米,上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羅韌覺得不妙,推木代:「要趕快!」 還是沒來得及,話音剛落,井口俯下野人的頭來,目光直溜溜的,看羅韌,又看木代,壯實的身子幾乎把井口都遮住了。 木代緊張地心砰砰跳,輕聲問羅韌:「她要幹嘛?」 羅韌說:「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填井。」 木代一下子想起了炎紅砂挖出的井土,還有兩個人一起抬出去的那塊木板。 羅韌附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這個距離,木代,你提氣,我用力把你托出去。她要填井的話,總要從井口離開彎下身子去拿東西的,就趁著這個間隙,你出去,引開了她,我再出。」 迎著野人的目光,木代點頭,說:「好。」 羅韌親親她面頰,說:「別怕。」 他緩慢的變換姿勢,兩腿撐壁,兩隻手臂收攏,叉起,下放,木代也扶住井壁,兩隻腳踩到羅韌的手上。 木代體重輕,又有輕功的底子,幾米的距離,上去的幾率很大。 野人的喉嚨裡滾著發聲,木代一顆心跳的厲害,其實這個計畫,兇險的地方還很多,但是…… 井口一亮,羅韌對亮度的變化極其敏感,一聲低吼,雙臂用力狠狠上拋。 木代瞬間就出了井口,羅韌這一拋力度好大,到力道盡頭時她半空猱身翻轉,頭下腳上,說巧不巧,正看見野人抱著木板憤怒抬頭,木代想也不想,一個巴掌抽了過去,借力足踏木板落地,落地就跑,儘量朝離井口遠的地方跑。 而且學乖了,手一伸,頭髮全攏到前頭,說死也不在一件事上栽兩回。 野人身形壯大,撲勢雖猛,但動作到底笨重,木代身法輕巧,短時間內倒是還能和野人周旋,但免不了險象環生。 正氣喘吁吁,忽然聽到兩聲槍響,急回頭去看,野人似乎支不住,晃了一下身子跪倒,木代疾步沖到羅韌面前,羅韌扔了搶,抓住她手:「走。」 木代脫口問了句:「不要槍了?」 「子彈打完了。」 迅速撤進林子,還沒跨上兩步,腳下忽然一絆,回頭看到是躺在地上的炎紅砂,嚇的心頭一突,羅韌把炎紅砂抱起來,示意木代跟著走,木代以為是要逃跑,誰知道跑出幾步之後,羅韌選了個隱蔽的位置,把炎紅砂放下來,又掩身在樹後去看。 木代去探炎紅砂的呼吸,謝天謝地,還有。 她回頭去看羅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野人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了一兩步之後又跪倒,步子有些蹣跚。 木代心念一動:「你打了她的腿?」 羅韌點頭:「一來子彈不行,二來她也確實皮糙肉厚的,換了普通人,老早躺下了。」 木代有點可惜:「打要害多好。」 羅韌說:「我要讓她還能走路,但是不能走那麼快——想找到背後的那個人,還有一萬三、曹嚴華,可能都落在這野人身上了。」 野人又試了幾次,終於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羅韌回頭看木代,木代說:「你先去吧,我在這裡照顧紅砂。」 「別亂走,待會我回來找你。」 羅韌一走,木代全身的弦就繃緊了,想想也奇怪,他在的話,她總是不自覺放鬆,總想靠著歪著,他一走,她就能站直了。 木代守著炎紅砂,凝神聽周遭的動靜,又去掐了趟她的人中,沒醒。 不像被嚇暈的,會不會是哪裡受傷了? 木代想了一下,輕輕抬起炎紅砂的腦袋,手探到她腦後摸了一下,果然,摸起來有點濡濕,是血。 確定周遭沒有異動,木代快步趕到先前綁繩的樹旁,繩圈還繞著,拉繩有斷頭,撿起了細看,斷口平展,是被刀砍斷的。 又去看樹身,比照了一下炎紅砂的高度,樹皮上一塊地方有明顯的撞蹭。 木代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 事情發生的很快,炎紅砂尖叫聲未落,自己就翻進井裡了。 也就是說,紅砂是被突襲的,根本連拆招的機會都沒有,讓她看著繩索,應該是面向著樹的,如果是後腦撞樹…… 她大致理出事情發生的順序了。 紅砂在看著繩索——聽到身後有動靜——急轉身——尖叫——被摁住狠狠撞樹——斷繩。 斷繩和襲擊紅砂,很可能是同時發生的。 推斷屬實的話,也就意味著,炎紅砂看到了來人的樣子。 木代的心砰砰跳,她回到寶井邊,撿回羅韌的包,從裡頭翻出紗布,幫炎紅砂包紮傷口,紮好之後,拿過炎紅砂的手,從她的手指尖處,一根根狠掐。 「紅砂,醒醒啊,快點醒啊。」 羅韌跟定野人,且走且停,路越走越偏,他留心記每一道拐彎,數字編號,腦子裡一長串數位編碼。 只交睫功夫,野人忽然不見了。 羅韌抽了刀子在手,慢慢向野人消失的地方靠近:他是不大相信鬼神或者隱身之類荒謬的解釋的,不見了嗎,自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大片的野草藤木掩映只是假像,那幾乎是通往地下的山洞入口。 羅韌猶豫了一下,雙手撐地,附耳去聽。 聽不真切,只知道有動靜。 他心一橫,屏住氣,後背貼住洞壁,側著身子,慢慢進洞。 拐了一個彎之後,光就幾乎全不見了,畢竟是地下。 羅韌站了一會,以便眼睛適應黑暗,這一適應的過程中,聽力逐漸佔據上風,他聽到野人的嘟囔聲。 一連串的嘟囔,並不成句,或許是獨屬於野人的溝通語言,屏息去聽,那粗重的嘟囔聲裡,夾雜著絲絲輕細的怪異呢喃聲。 羅韌越聽越是心驚,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是個女人。 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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