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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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頭倒很鎮定:「八成是截寶的,不過也沒辦法了。」 「炎家是這一行裡的大家,有人白天黑夜的盯著也不奇怪,或許是瞅著我這趟出門,一路盯上了。」 是嗎?木代沒吭聲,這一路上,至少從麗江到進山,她是沒有被人盯梢的感覺的。 「寶井的位置已經泄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如果對方好說話,大不了談個分成。如果不好說話,一來就下死手……」 炎老頭壓低聲音,「你們也得提早有個提防。」 木代的心裡一沉,頓了頓,她走到邊上,俯身去撿平直的樹枝:她當然是不想打架搏命的,但如果對方不講道理,也沒理由坐以待斃。 炎紅砂也過來,問:「做什麼啊?」 「甩手箭。」 炎紅砂悶頭幫她撿了幾根,忽然煩躁:「我快要被我爺爺氣死了!他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危險,為什麼不多帶幾個人來?」 木代說:「你爺爺沒什麼功夫,你又是半吊子,他怕帶了有本事的人來,人家中途見財眼開,反了水,他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是這個理兒,小裡小氣,反而壞事。 炎紅砂覺得很對不起木代:「連累你了啊,木代。」 木代笑笑,有點惆悵:「也不是你連累我,還不是我自己想來賺錢的?這種時候,就不要來來去去的道歉埋怨了。」 她摟了樹枝,去到寶井邊細細削著加工,每根樹枝截一樣長短,削掉凸起的樹疙瘩,一頭削的尖尖。 馬刀用的不趁手,她很想念羅韌的小刀。 炎紅砂又在挖坑了,天色漸暗,看來今天幹不完,難不成真要連夜幹活? 正想著,坑裡的炎紅砂忽然哎呦一聲,身子往下一沉,打了個趔趄,木代還以為她摔下去了,趕緊奔過來。 俯身一看,才知道內裡玄虛。 底下是一大塊板,板面上釘著兩條拉繩,拿鐵鍁去敲板,下頭彭彭的聲音,中空,距井口約莫1.5米,應該是先在井壁四周都鑿了托釘,又蓋上板,板上埋土壓實了的。 木代把炎紅砂拉上來,炎紅砂用鐵鍁清了土,直到那塊蓋板的邊緣都清晰可見。 兩個人站在坑邊,下望那塊木板,都有些惴惴。 炎老頭說:「你們一人拉一根繩,把板拉出來吧。」 木代俯下身子,去拉其中一根吊繩,炎紅砂忽然小聲說了句:「慢著。」 她小跑著過來,從兜裡掏出一包餐巾紙,扯了一張給木代:「塞住鼻子啊,可能會很臭的。」 想想都心頭發毛,這裡常年下雨,會不會水滲下去,裡頭積了半井的水,水面上漂著一具屍體? 木代心裡發堵,把紙巾搓成了條塞住鼻孔,又和炎紅砂同時俯下身去,各抓一根拉繩,想著:以後,給再多錢,也不來幹這種事了。 她看著炎紅砂,報數:「一、二、三,起!」 第一下,邊上的土松了松,沒拉起來。 沒關係,再來,木代籲了口氣,又和炎紅砂俯下身去:「一、二、三……」 木板起來了,歪歪斜斜,還真挺沉,木代和炎紅砂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木板抬扔到一邊。 井壁現出來了,黑漆漆的,幽深,四壁都滲了水。 炎紅砂腿又軟了,小聲說:「木代,我哪裡敢下去,到時候,讓我在屍體旁邊采寶……」 想想都一陣作嘔。 木代說:「你別慌啊,我們先看看。」 天有點暗了,木代哆嗦著,擰亮了手電筒,向著井底下照了過去。 黑色的滲水的井壁,井底雜亂的石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塵封多年的黴氣嗎?熏得人睜不開眼睛,想流淚。 木代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她又看了一遍,脫口說了句:「沒有啊。」 炎紅砂沒反應過來:「沒有什麼?」 木代膽子大些了,她俯身又看了一回,很肯定:「沒有屍體。」 沒有?炎紅砂愣了一下,趕緊探頭朝下看,連一旁的炎老頭都撐著手杖過來了,須臾都不肯離身的眼罩戴在額頭上,看著有幾分滑稽。 真沒有,那麼小的井底,光打下去,一目了然。 炎老頭的臉色有點變了,喃喃著說:「怎麼會沒有呢?」 他有些失神,撐著手杖茫然地往邊上走了兩步,又重複了句:「怎麼會沒有呢?」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裡忽然飛出一個繩套,像是套馬的圈索,準確無誤的套中了炎老頭的脖子。 木代看到,炎老頭的身子猛烈撲了一下,整個人被拽倒,迅速向著林子深處拖拽了去。 炎紅砂尖叫:「爺爺!」 到底是至親血肉,這個時候,她反應反而是比木代來的快,身子往前一撲,死死抓住了炎老頭的雙腳,但那股拖力來的好強,只是稍稍頓了一下,又迅速連帶著炎紅砂都拖了進去。 木代提刀就追,覷到林子裡一個模糊的高大黑影,想也不想,一把甩手箭狠擲了出去,半空一個翻轉,一刀劈在牽引的繩子上。 那個黑影似乎踉蹌了一下,沒收住,就地翻了個滾,樹身一擋,忽然就不見了。 整件事情,只三秒?五秒? 林子裡安靜地像死的一樣,只餘幾個人滯重的呼吸,炎紅砂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去晃炎老頭:「爺爺?爺爺?」 炎老頭呻吟了一聲,還好,沒死就好。 木代拎著刀,手臂有些顫,戰戰兢兢往前走了兩步,借著昏暗的光,看到甩手箭灑了一地。 沒打中嗎?不可能,距離這麼近,明明是根根都招呼到的。 木代忽然害怕起來,她連退了好幾步,一把拽起炎紅砂,語無倫次:「走走走,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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