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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木代說:「當然,就去。她把客人分三六九等的,我這樣的,入不了她法眼。她膈應我,我就去膈應她,每次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不買。」

  羅韌有些哭笑不得,女孩兒的想法都這麼稀奇古怪嗎?

  一萬三問羅韌:「怎麼著?她對你很客氣?」

  算是吧,羅韌不知道該怎麼答。

  曹嚴華倒吸一口涼氣:「火眼金睛啊,看得出我小羅哥是金主。我妹妹小師父和三三兄已經被淘汰了,紅砂妹妹,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啊?」

  他躍躍欲試的,想看看那個不帶眼看人的店主怎麼把他和炎紅砂歸類。

  炎紅砂說:「走!」

  兩個人就這樣殺過去了,都是閑的。

  店裡一時安靜下來,木代抱著羅韌的胳膊,問他:「還好嗎?」

  羅韌毫不客氣拿掉她的手:「空間,給點空間。」

  木代笑的收不住,低頭抱住他的腰,腦袋埋在他胸口抵啊抵的,羅韌開始還想作勢板著臉把她推開,後來就捨不得了,過了會摟了摟她,輕聲說:「聘婷看著呢。」

  其實聘婷才不理會這些,自己翻書翻的起勁,鼻尖都快蹭黑了。

  木代這才坐起來,給他講去炎家的事。

  炎紅砂如何如何膽大,真的把炎九霄的死就這樣瞞下來了;炎老頭對她的保鏢工作很滿意,兩萬塊,一分不少都打到她卡裡,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采寶……

  羅韌心裡咯噔一聲:「采寶?」

  木代其實沒打算這麼早說,誰知道說著說著說漏嘴了,她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紅砂家裡,是世代采寶的啊。」

  羅韌說:「這我知道,但是,一起去采寶是什麼意思?」

  采寶這種事,是見者有份,參與的人越多,均攤的就越少,所以一般都嚴格控制人數,像炎家這種家族作業的,更加不會把旁人帶進來,如果不是炎九霄「失聯」,炎老頭大概也不會考慮木代。

  炎老頭話裡的意思,這趟采寶穩妥的很。

  那口寶井是炎老頭早些年跟人搭夥的時候發現的,因為寶氣盛,起了私藏的心思,暗暗記下地理方位,跟誰都沒說。再者,采寶這一行,收官的一票相當重要,收敗了不吉利,所以采寶人一般都會預留一口寶井不采,留著最後一票完美收官。

  羅韌問她:「地方在哪?」

  「只說在雲南,具體地點不能外露,說是采寶人的規矩。」

  具體地點不外露,那就是說,他也不能跟著了?

  羅韌輕輕笑起來:「你已經決定了?」

  木代讓他笑的有點沒底,想了一下,說的很認真:「我覺得我可以決定我自己要做的事,但是我會聽你的意見的,合理的我都會聽。」

  對話好像有些嚴肅了,連聘婷都感覺到了,她鼻子還貼在書上,眼睛滴溜溜翻著看兩個人。

  木代能有自己的主意,是件好事。

  羅韌想了想:「你要做自己的事情,我是不反對的,但是,有個要求,你去哪、在哪,我得知道。」

  「我可以信得過紅砂,但我信不過炎老頭,也信不過你們要去的地方。萬一發生意外,我不能第一時間知道,也不能去救你,這種情況很可怕。」

  木代垂下眼簾不吭聲,似乎在想他的話。

  「我知道,炎老頭不讓洩露具體地點,可能是怕人家貪他的財。你可以轉告他,我還真不稀罕他的那些石頭。」

  末了,他捏捏木代的下巴:「你如果問我的意見,以目前的情況,我是反對的。不過,決定你自己拿,我反對了,你也可以去。」

  §第三卷 第4章

  炎紅砂和曹嚴華一去不復返。

  久到一萬三去門口瞅了兩回:「不是被店主幹掉了吧?」

  當然不是,這話剛落音,微信群裡就來消息了:「來,都來鳳凰樓,開股東會。」

  飯莊的選址距離奩豔不遠,估計兩人不是鬧完奩豔之後去了飯莊,就是路上看到飯莊,忘了奩豔。

  木代托張叔看著聘婷,和羅韌兩個往外走,到門口時回身招呼一萬三:「走啊!」

  一萬三愣了一下,吞吞吐吐說了句:「我也是股東嗎?」

  真是明知故問,木代挖苦他:「不早說了每人都有份嗎?你非得問一句,看你矯情的。」

  擱著平時,一萬三肯定又要在心裡罵她毒婦了,不過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木代用詞挺準確的。

  跟曹胖胖那個「作」字,異曲同工之妙。

  炎紅砂和曹嚴華在飯莊裡打掃衛生,一人一把掃帚,幹的熱火朝天,鄭伯正在擦玻璃,見他們進來,撂下了分派活計:「來個人繼續擦,喏,邊上有梯子,誰上牆把天棚糊的紙撕咯,還有,塗料在那,那面牆塗一下。」

  上牆這種事,輪不到旁人的,木代去搬梯子,一萬三擰了抹布繼續擦玻璃,羅韌先是沒動,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找保潔幹不就行了嗎,不花什麼錢,再說了,後頭裝修還要大動的。」

  曹嚴華一張胖臉上汗津津的:「小羅哥,我們是在創業!一來錢一定要省著花,二來,你不覺得親力親為很成就感嗎?」

  他掄著掃帚,情感激蕩:「我們自己的飯莊呢。」

  「自己的」三個字,咬字咬的特驕傲。

  鄭伯說:「別理羅小刀,他就是敵視勞動!」

  這頂帽子扣的,羅韌哭笑不得,那一頭,木代已經穿好防灰的一次性塑膠雨衣了,帽子兜在頭上,看著笨拙又可愛。

  不好逆時勢而動,羅韌只好也去穿塑膠雨衣,鄭伯說:「大傢伙先幹著啊,我去看看聘婷,順便給你們外帶盒飯,吃什麼的?」

  炎紅砂聲音響亮:「最便宜的就行!」

  身為富婆,省起來也是極致的。

  鄭伯走了之後,炎紅砂給他們說了一下珍珠的情況,她托了個跟炎家一向有買賣來往的珠寶行,那批珍珠成色不錯,但大小不一,對方出了個打包價,折算下來在三十萬左右。

  三十萬!曹嚴華被巨大的幸福感吞沒了,激動的語無倫次:「等……等咱們鳳凰樓開起來了,我就把聚賢樓的活兒給辭了,只給咱們樓打工,我們還可以在酒吧放鳳凰樓的宣傳單頁啊,讓酒吧的客人也來吃飯……」

  說著說著,眼圈忽然一紅,聲音啞下來,過了會抱著掃帚往地上一蹲,不說話了。

  炎紅砂奇怪:「曹胖胖,你怎麼啦?」

  曹嚴華沒聽見她講話,心裡只是想著:多好啊。

  從前,當賊的時候,嚇的從解放碑跑路到雲南來避風頭的時候,和一萬三吹噓著自己也要開酒吧投資的時候,他從來沒想到有這一天的。

  這飯莊地方不大,跟大酒樓相比自然簡陋,但是看一磚一瓦都親切,這是自己的呢,不偷、不搶、也不來路不正。

  他想著:我要好好幹,一定要好好幹。

  一萬三也沒吭聲,他一直擦窗戶,面前的玻璃明淨的像水晶,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耀得他眼花。

  不真實的感覺,他一直以為,他是那個找不著家只能在外頭奔走的人,原來有一天,也能有瓦遮頭。

  連木代都不說話,她坐在三角梯的頂上,仰頭看天棚上糊的報紙,思緒卻飄遠了。

  以後,有一天,哪怕紅姨不要她了,她也能找到地方棲身吧,紅姨有、張叔有、羅韌有,任它誰有,都抵不過她自己有。

  氣氛沉默地怪異,炎紅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聲問羅韌:「他們都怎麼啦?」

  羅韌正要說話,目光忽然被別的什麼吸引了開去。

  對面,連殊正站在奩豔的店門口,似乎在擦拭玻璃上的污漬。

  羅韌皺起眉頭:「你和曹胖胖去了奩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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