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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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嚴華嘀咕:「那這裡頭,還有珍珠呢。」 「你沒心理陰影?給你做串項鍊,你會帶?」 難道就這樣掀回海裡去嗎?曹嚴華怪捨不得的。 炎紅砂忽然反應過來,說:「給我吧。」 羅韌點頭:「也行,你叔叔本來也是沖著珍珠來的,你把這些帶回去,也算是不空來一場。」 炎紅砂搖頭,給他解釋:「我家裡本來就是采寶的,有很多合作的下家,價錢相對合理。我雖然不大會看珍珠,但這老蚌胎裡的珍珠成色都不錯,能賣個好價錢。船都撞壞了,要賠不少錢,可以用賣來的錢貼補,如果還有剩下的,見者有份唄。」 見者有份!這四個字太動聽了! 曹嚴華登時就激動了,這一趟累死累活的,小命都搭上半條,如果能有些貼補,那是極好的——而且這些珍珠的成色何止是不錯啊! 紅砂妹妹真是慷慨大方。 羅韌並不在意,隨口說了句:「隨便吧。」 又問:「木代呢?」 「說是困的很,累了。」 是嗎?羅韌有些微的不安,但是自己也說不大清楚,這不安究竟來自哪裡。 船勉強能動時,已近黃昏,兩條船一般的德性,走著走著就癱瘓,有時候又像搖搖車,擺得人哭笑不得。 終於到達歇腳的村子,羅韌找了村裡的機械工來修船,曹嚴華朝村裡人借了刀子,自己一顆顆的先把珍珠給剜出來,裝了滿滿一塑膠袋,想著這一行居然有意外之喜,樂的眉開眼笑的。 他並不是貪財的人,但是,放眼看去,這全天下奔波勞碌的,有幾個敢說不是為財呢? 晚飯是付了錢,請就近的一戶村民家給做的,熱氣騰騰,有魚有蝦有肉,白米飯堆的像元寶尖,真是這些日子以來,吃的最好的一頓了。 木代也睡眼惺忪的起來了,幾個人在船艙裡圍坐就餐,艙門一關,憑添幾分暖意。 曹嚴華吃的呼哈呼哈的,忽的一抬頭,看到羅韌在看木代。 他笑的賊賊的,說:「小羅哥,吃飯唄,吃完飯再看唄,我小師父又不會跑了。」 木代臉一紅,心裡卻是歡喜的,抬頭看羅韌,羅韌輕易就把話題岔開了去:「今天晚上,大家都睡在一個艙裡吧,就像上次小商河一樣。」 又囑咐一萬三:「你留意一下,能不能畫出水影。根據上一次的經驗,你是最先看到的。」 一萬三一定會是第一個看見的嗎?曹嚴華有點不服氣,臨睡前,他去到岸上,拿塑膠袋兜了一袋的沙土,就擱在頭邊上,一直盯著看。 炎紅砂挺羡慕的,覺得他們每個人都能看到些什麼,真是怪稀罕的。 自己偏偏就不能,有點低人一等的感覺。 她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想跟木代說會話,誰知她鼻息淺淺的,又睡著了。 炎紅砂想著:木代今天,可真是嗜睡啊。 羅韌在外頭打電話。 先打給張叔,這個點正是酒吧最忙的時候,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張叔忙的火燒火燎的聲音,估計在支使新的夥計:「快,快,點單。」 然後匆匆走到僻靜處跟他通話,劈頭就問:「我們木代怎麼樣了啊?」 聲音裡,有隱隱的不悅。 當然不悅,直接間接的因為這個羅韌,他酒吧的人幾乎跑光了,前兩天一萬三來了個沒頭沒腦的電話,說什麼木代不能說話,可把他擔心壞了。 得知都平安無事,這兩天就會回麗江,他總算是放了心。 掛電話之前,羅韌忽然欲言又止。 「張叔,我想問一下,木代從前,會突然忘掉些什麼嗎?」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是那種,自己做了什麼,但是事後,完全不記得。」 張叔呵呵笑起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 「有啊。」 羅韌心裡一喜。 「小老闆娘要是喝醉了,酒醒之後,就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了。」 不是這種,羅韌有些失望,但還是問了句:「木代不能喝酒嗎?」 「能喝,有時候自己閑著沒事,她都會斟杯酒在手邊,當飲料喝。但是她喝酒有個度,就像量變到達質變的那條線,到那條線,可就糟糕了。」 張叔嘖嘖,又像是心有餘悸的後怕:「她要是喝醉了酒,可太可怕了。」 羅韌苦笑著掛了電話。 不是的,木代今天這種情況,跟喝酒沒關係。 他想說服自己別多想,安然接受她只是「嚇懵了」這個理由,但是不行,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 有個可怕的念頭,她會是被凶簡附身了嗎?雖然有一根凶簡已經被確認就在那個骨灰盒裡,但如果這老蚌身上,有兩根凶簡呢? 當時,她從繩上下墜的時候,老蚌擦著她的身體上旋,會不會就是這錯身而過的時間? 羅韌的腦子很亂,勒令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但是止不住。 回身時,船艙的燈已經熄了。 時間不早了,已經是睡覺的點了,而且,一萬三的水影,最好在沒有光的情況下畫的。 羅韌猶豫了一下,又撥通了神棍的電話。 那頭很吵,他聽見神棍中氣十足的大叫:「每次來,都讓我幹活兒!信不信我下次不來了!」 神棍也會被人欺負嗎?聽來匪夷所思,但不知為什麼,他說話的語氣,總讓人有種「言若慍怒,心實喜之」的感覺。 羅韌問:「你不在麗江了?」 「不在,我看朋友來了。」他像是想起什麼,「那個火,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怎麼樣?找不到又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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