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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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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9章 第二天一早,木代被船上的走動聲吵醒,艱難睜開眼睛,先伸一個懶腰,嘴裡呢喃:「好早啊……」 心裡一個激靈,陡然間睡意全無:她能講話了? 果然,嘗試著做了下吞咽的動作,喉嚨不疼了。 這輩子都沒覺得能自如講話是這麼讓人開心的事。 第一反應就是想叫醒炎紅砂,轉念一想又忍住:紅砂因為叔叔的事,難受勁兒還沒過,自己就別在她面前歡歡喜喜的嘰嘰喳喳了吧。 穿好衣服洗漱了出來,頭一個遇到一萬三,木代喜滋滋攔住他:「一萬三?」 一萬三斜她一眼:「幹嘛?」 「我有什麼不同嗎?」 一萬三很警惕,木代上次對他這麼笑,兩秒不到就變臉,把他的手扼的三天端不起碗,慘痛教訓,記憶猶新。 他如避蛇蠍:「跟以前一樣美一樣美一樣美……」 一邊說一邊急急走開,還揮了一下手,跟攆蒼蠅似的。 木代很不甘心,慢慢騰騰又挪到了駕駛艙。 羅韌已經在準備開船了,早飯擱在一邊,吃了一半的壓縮餅乾,加涼白開。 木代故意裝作不經意地走過去,咳嗽了兩聲,說:「要開船啦?」 羅韌盯著動作表盤,隨口嗯了一聲。 木代挺洩氣的,雖然她的嗓音不是什麼天籟之音,但是啞巴了兩天,至少給點反應吧。 她轉身想走,羅韌伸手攔住她,另一隻手拿起餅乾,咬了一口。 「能說話了是吧,口哨還我。」 木代反應奇快,抓起垂在衣服外頭的口哨,噌一下塞進衣領裡,還用手捂了一下。 本來也是逗她,但這反應…… 羅韌縮回手,心裡想著:無賴,還挺無賴。 木代很不服氣地看他,默默嘀咕:小氣,真是小氣。 船又回到那一片海域,關了馬達停穩之後,重新調整了的水眼慢慢入水。 炎紅砂盯著緩緩下放的鏈條,忽然說了句話。 「木代,我不能讓叔叔的屍體就這麼在海裡泡著,我們能……把他撈上來嗎?」 話是對木代說,實則是問所有人的。 她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危險性也不言而喻,一萬三沉不住氣,說她:「在水上船都能被撞翻,誰敢到水下去?跟你叔叔並排綁一起嗎?」 炎紅砂眼圈一紅,不作聲了,她其實也知道是這個情況,但是忍不住要說,說出來了,即使被拒絕,至少也爭取過的。 木代拍拍她背心,柔聲安慰她:「也不一定沒辦法的,我們先看看水底下的情況,如果只有一隻老蚌,說不定可以聲東擊西啊。」 具體怎麼個聲東擊西,她心裡也沒底,但有個隱隱的輪廓:如果只有一隻老蚌的話,它一定沒法心掛兩頭,想辦法把他引開,不就可以趁勢下水嗎。 炎紅砂低下頭,過了會兒,偷偷看了一眼羅韌。 一萬三看來是不可能下水了,木代又不會游泳,如果真有那麼丁點希望,那全在羅韌身上了。 羅韌會下去嗎? 水眼停在了一個較高的位置,以使得視線角度夠大。 場景漸漸清晰。 木代覺得心口發涼,問說:「那是……骨頭嗎?」 是骨頭,森森白骨,部分雜亂鋪排在那一片巨大的看起來還算平整的海沙之上,部分淺埋在海沙之中,像一片浸泡的修羅場。 羅韌覺得不可思議:「海底有這麼多死人?不可能吧。」 他看向一萬三。 一萬三也有點懵:「我不知道啊,那時候我雖然常在海裡遊著玩,但沒下過海底,只有真正的采珠人才會下到海底。那時候,海裡一定沒有這東西的,如果有,村裡人肯定會察覺……」 那是五珠村采珠停了之後才有的?也不可能啊,木代之前猜想過,可能會有零星想盜珠的人前來,但那也只是零星啊。 炎紅砂忽然尖叫:「那,那!看!手機!」 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一處。 不是手機,是趴伏在海沙中的老蚌,有一根色彩鮮豔的掛繩掛在邊上,連著個可以在水下發出螢光的防水袋。 老蚌跟視頻裡看到的差不多,得有小桌面大小。 羅韌說:「其實對付它也簡單,如果它再上岸曬月或者曬太陽,趁它張開扇貝的時候,扔進一顆拉了線的手雷……」 一萬三也點頭:「或者像我當年一樣,燒不死它!」 說完了,心裡都覺得好笑,嘴上逞英雄這麼暢快,事實上呢,望海底而興歎,連靠近都不敢。 只有木代還盯著螢幕看,忽然說了句:「人的骨頭長那樣嗎?」 一邊說一邊指向老蚌身後:「那不是人的骨頭吧?」 螢幕上,老蚌似乎稍稍移動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後一根斜曳的有弧度的尖角。 一萬三腦子裡似乎有火花閃了一下,脫口而出:「我知道了!」 他有些興奮:「那個時候,村裡為了采珠興旺,興祭海神,每年三月,都要下三牲,有時是牛頭豬頭羊頭,有時候,特別隆重的時候,會下全豬全羊,肚子剖開,塞進石頭,讓豬羊沉底,老族長說,不沉底的話,不知道隨海流漂到哪去了,旺的就不是咱們五珠村的這片采珠地了。」 那就是說,不是人的骨頭? 也不儘然,至少,從那一片雜亂的白骨之間,是可以看到屬於人的頭骨的。 一萬三盯著那片海沙看:「羅韌,咱們把水眼往上提,距離再遠一點,我好像看出些……」 話沒說完,老蚌忽然又動了一下。 木代緊張了:「它幹嘛?是不是要……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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