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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到醫院時已經很晚,炎紅砂還沒睡,躺在床上翻上一任病人留下來的小雜誌,忽然看到木代進來,喜出望外,噌一下就坐了起來,真不像個需要休養的「病人」。

  她對木代表達感謝:「雖然我被淹的半死,但我記得的,那時候你抓著我,就是不放,感動死我了,我當時就想,我死了的話都要給我爺爺托夢,讓他給你加錢。」

  劫後餘生,炎紅砂嘰裡呱啦,簡直是小話嘮一個,感謝完木代又感謝羅韌,中心意思就是:報答!加錢!

  木代暗搓搓覺得,不能講話也挺好的,這樣她就不用客氣地推辭「不用,不用」,而是面帶笑容,就跟鼓勵炎紅砂加錢似的。

  羅韌過來問了炎紅砂的意思,這醫院環境一般,味兒又大,炎紅砂一聽能走,舉雙手贊成,要不是腿還疼的很,怕是也舉起來了。

  羅韌要去準備一下,吩咐木代別亂走,吩咐的時候,炎紅砂滴溜溜在邊上看著,羅韌一走,她就抓著木代問:「他是誰啊,你們認識的嗎?那時候你說要打電話讓人幫忙,就是打給他嗎?」

  木代點頭。

  「他跟你什麼關係,男女朋友嗎?」

  還不算吧,畢竟那次她沒同意,然後……

  然後那天晚上聊了之後,緊接著又發生了聘婷重新被附身的事情之後,她和羅韌之間,總好像有些不進反退的感覺了。

  可是,羅韌對她,還是要比對別人不同吧。

  木代垂著眼睫,不點頭,也不搖頭。

  炎紅砂自己猜:「互有好感?朦朦朧朧?單相思?發展中?」

  八九不離十了,她大叫:「好險!」

  好險什麼?木代奇怪。

  「我差點就對他有想法了你知道嗎?」她解釋,「你想,他長的帥啊,又救了我,我的行李都掉水裡去了,住院沒錢,他二話不說就付錢,還有啊,給我放血的時候……」

  給她放血的時候,她疼的厲害,淚汪汪看羅韌手裡的三棱針,羅韌對她說:「頭轉到邊上,別看。」

  聲音低沉,沒什麼起伏,卻很鎮定,她心裡忽然一動,乖乖地就轉到邊上去了。

  還好,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再跨一步,但是還沒戀呢就失戀了,還是讓人止不住的傷感,炎紅砂捂住心口:「我要躺一下,我有點心痛,我得五分鐘才能緩過來。」

  她自說自話,木代又好氣又好笑,炎紅砂躺了一分多鐘,哀怨地轉頭看木代:「不行,木代,你得讓我心裡好受點,我不給你加錢了行嗎?」

  木代眼睛一瞪,伸手摁住炎紅砂的腦袋,把她的臉掰到朝牆一面去了。

  炎紅砂梗著脖子,惆悵地想:真是人財兩空啊。

  §第二卷 第16章

  回到船泊的地方,已經是半夜。

  羅韌幫炎紅砂從醫院租了輛輪椅代步,但上下車什麼的,還是得抱她,炎紅砂極其不配合,被他抱著的時候,還要雙手舉得高高,跟投降似的,聲音務必讓木代聽到:「我也沒辦法,我也不想的。」

  羅韌莫名其妙,問她:「你不想什麼?」

  炎紅砂凶他:「你不要趁機占我便宜啊。」

  羅韌看了她一眼,直接扔了了事,第一次是扔車後座,第二次是扔船艙的床上。

  第一次被扔,炎紅砂痛的大叫,第二次,她叫的更厲害,不過是欣喜的:「船,船呢,我第一次睡船呢!」

  一邊說,一邊掀起床墊子瞅了又瞅,好像船上的床長的跟別處不一樣似的。

  一萬三冷眼瞅了她半天,說:「神經病。」

  船上帶小的淋浴間,兩個人草草沖涼洗漱,船艙的房間讓給女孩兒,羅韌和一萬三兩個去駕駛艙湊合,說是晚上不開船,明天一早去五珠村附近的海域。

  聽到要去五珠村,炎紅砂睡不著了。

  半夜的時候,她從床上探身起來:「木代?木代?」

  「你睡著了嗎?你倒是吭個聲啊。」

  黑暗中,木代翻白眼:你不知道我失聲了嗎?

  她沒好氣地在床板上敲了兩下。

  炎紅砂反應過來,一個人自說自話。

  ——「你說,夾住我的是什麼玩意啊?會不會是老蚌啊,我叔叔視頻上發來的那只老蚌?」

  ——「你說,我叔叔會不會出事了啊。」

  她忽然難過的不行:「我叔叔要是死了,我爺爺得把眼睛哭瞎了。」

  木代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去到炎紅砂的床上坐下,黑暗中,炎紅砂的眼睛水亮水亮的,流眼淚了吧。

  怎麼安慰她好呢,木代想不出,只好學著羅韌的樣子,在炎紅砂的頭髮上摩挲了一下。

  炎紅砂又說:「你說,那只老蚌,一直這樣害人嗎?在這之前,會不會有很多人遭過毒手啊?」

  嗯,是的,如果把五珠村之前的人命案都算上的話。

  不過……

  木代心裡忽然咯噔了一聲。

  在五珠村搬走之後的那段時間呢,會不會有別的、零星的想采珠的人也下過水?

  第二天早上,船沒有像商定的那樣立刻開往五珠村。

  木代她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羅韌已經驅車去市里了。

  他前一晚跟一萬三聊了很多,兩人都覺得,如果真是老蚌作怪,不能這麼冒冒然過去,需要一些得力的工具。

  沒看見羅韌,木代有些無精打采,一萬三從就近的村子買了粥和菜餅,這裡也真是海味豐富,粥是鹹的,筷子一撈,還帶出幾粒小蝦米。

  木代打開昨晚的醋拌銀耳,就著早餐一起吃,吃完了練習發聲,一夜過去,嗓子好多了,可以嗯嗯啊啊的發聲了。

  吃完飯,木代去船邊放下的入水樓梯上坐著,好多次有意無意地轉頭去看公路,就希望羅韌的車子能早點出現。

  有一次轉頭,恰好和一萬三四目相對,一萬三說:「還沒回來呢。」

  木代回了句:「哼!」

  「哼」是她繼嗯、啊之後,嫺熟使用的又一個音。

  一萬三走過來:「我給張叔打電話了,說了一下你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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