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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遠遠的鈴聲傳來,神棍來電話了。

  神棍說:「我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下,接下來我說的,都只是推測。但是推測不一定是錯的,任何科學的理論未經實驗或者事實證明之前,都是以推測或者假說的形式存在的。」

  羅韌覺得喉嚨發幹:「所以呢,你的推測是什麼?」

  「聘婷的身體裡,有個什麼東西。目前還不清楚是哪裡來的,但是這個東西,跟張光華、劉樹海,還有羅文淼身體裡的,是同一個。」

  「這個東西,不像病毒,像是活的。它的傳播也不像傳染,而像是就近的自由選擇。我姑且假設它的形狀就是長方形,如果你們能看到,可能就是人皮的樣子,長方形的人皮。」

  好像也有道理,畢竟死去的劉樹海和羅文淼背部,都缺失了這樣一塊皮。

  木代插嘴:「那腳呢?每個人都被砍了左腳呢。」

  「小口袋,你沉得住氣嘛,我待會會講到的。」

  好吧,木代知趣的閉嘴了。

  「劉樹海和羅文淼都是屍檢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塊皮,而同時衣服上沒有對應的破口,這是我覺得這塊皮是活的的主要原因。我猜測,當事人死亡的時候,現場亂作一團,這塊皮悄悄的,從死者的領口處爬出來,自己藏起來了。」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想像力,但是前思後想,竟然無法提出什麼異議。

  「我們現在,只有劉樹海和羅文淼兩個案例做參考,岑春嬌在劉樹海死亡當時跑出去了,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帶了個看門的老頭一起,也可能驚動了其它的看熱鬧的人。而聘婷,據你說,羅文淼死亡之後,現場只有聘婷一個人,鄭伯是隔了一段時間才發現的。」

  羅韌心頭一震:「你的意思是,這塊人皮的附身,有意識地避開了眾多的耳目,趨於選擇落單的人?」

  神棍說:「是啊,這就好像犯罪,很少大庭廣眾下進行,大都是選擇沒人的巷子、單身的路人。」

  「你提到過,濟南的那家小旅館靠近客運站,你叔叔的車又因為路上出故障,半夜才到達。當時凶案發生不久,如果你叔叔恰好是一個人從小旅館後面經過,而那塊人皮從劉樹海房間的窗戶來到了外面……這就是我剛剛說的,就近選擇,但是有一定的自由性。」

  木代後背直冒涼氣,她盯著牆上的案例看,不錯,是就近選擇,張光華淹死在大同附近的河裡,劉樹海大同車禍落水後出現異樣;劉樹海死在濟南客運站附近的小旅館,而羅文淼半夜時恰好在附近經過;羅文淼自殺死在自己的房間,而當時,沖進房間裡的只有聘婷。

  羅韌問了句:「那塊人皮,是不是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可以逼迫的人心性大變,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來?」

  神棍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應該是這樣,但是因人的閱歷、學識、自控力等等而異。比如你的叔叔,我覺得他屬於自控力較強,可能也進行了某些反抗,因為你曾經問過聘婷他到底哪裡不對勁,聘婷說不出來,說明羅文淼控制的很好,只有親人才有第六感的察覺,而且他還曾經對你說出『別讓我殺人』這樣的話。」

  「與之恰相反的是聘婷,因為她已經瘋了,意識很容易被控制,所以她的異狀表現的極其明顯。」

  好像的確是這樣,叔叔當年,也許也有想唱歌起舞的衝動,但只是意識裡的恍惚一瞬,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聘婷不同,她百無禁忌,想哼唱就哼唱,想起舞就起舞,不在乎合不合適,也不在乎有沒有人旁觀。

  屋子裡安靜的有些可怕,神棍清了清嗓子:「現在我們把這個問題放一放,說另一個。」

  「《彈歌》是上古時候的民謠,刖足是差不多同時代的一種刑罰,之前你們受制於一種想法,那就是『刖足』和『剜皮』都是可怕的死狀。可是,是否可以把它們分開看待呢?」

  木代又忍不住了:「怎麼分開呢?」

  「剜皮是這塊人皮的自行離開,因為它需要尋找下一個附身的物件。但是刖足是另一種力量對兇犯的懲處,也許他所犯的罪責,在當時對應的就是刖足的責罰。」

  說完這話,神棍停頓了好一會:「聽懂了嗎?」

  木代點頭:「聽懂了。」

  「小蘿蔔呢,聽懂了嗎?」

  明明是這麼緊張瘮人的場景,但是聽到神棍叫「小蘿蔔」,木代還是想笑。

  羅韌有些無奈地看了木代一眼:「聽懂了。」

  「聽懂了就好辦了,下面,我就要說出我最為重要的推論了,即,如何救聘婷。」

  羅韌的眸光驀地收緊,身子不覺坐直,木代也緊張地屏住呼吸。

  神棍接下來的話讓兩人無語凝噎。

  「你們不鼓掌嗎?說重要的事情的時候不該鼓一下掌嗎?」

  羅韌這種心情,還怎麼讓他鼓掌啊,但是神棍分析了這麼久,好像確實也值得表揚,木代只好自己啪啪啪地鼓掌,羅韌看了她一眼,她的拍掌聲立刻輕了下去,心裡憋屈的不行:我這是何苦來?為了誰?

  但是那一線小小的委屈,很快就被神棍接下來的話驚的須彌不剩。

  「如果推測的不錯,聘婷跟羅文淼一樣,會很快殺人犯案,你們當然可以防,但百密一疏,未必防得住,聘婷會很快迎來跟之前三個人同樣的命運,死亡,刖足,剜皮。」

  羅韌的臉色漸漸煞白。

  木代不忍心,趕緊問神棍:「那怎麼救聘婷呢?」

  「刖足是因為死者殺了人,剜皮是因為這個人已經死了,沒有利用價值,要尋找新的宿主。我的想法是,趁著聘婷還沒來得及殺人之前,讓她假死,等人皮離身之後,再讓她活過來。」

  「假死?」

  神棍呵呵笑起來:「當然不能是裝死的那種假死,那種應該騙不過的,我指的是,真正的停止呼吸,利用這幾分鐘的時間讓人皮離身,然後再……搶救回來。」

  「不過……」他話鋒一轉,「這個終究也不是良策。」

  木代聽懂了。

  誰也不知道那塊所謂的活的「人皮」,到底是怎樣一種邪惡力量,離身之後,能夠被束縛、困住、制住嗎?如果不能,即便救下聘婷,也總會有下一個被附身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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