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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羅韌抬頭看木代。

  木代居然說的很認真:「我知道你不信啊,可是,有很多事情,可能是名義上托是『鬼』,其實有科學的解釋呢。萬烽火讓我找的那個人,好像真的很厲害的樣子,他還寫書,還跟我說,要有科學的態度。」

  「所以呢?」

  木代是真的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方向:「那個人研究各種靈異現象二十多年了,聽說一直在路上,見過許多許多稀奇的事。我想著,你要是同意,我們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他,說不定,他有類似的案例,也說不定,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呢。」

  羅韌想起萬烽火常說的那句話。

  ——消息的打聽就是這樣,有時候得有一個契機,契機不來,等個三五年是常事。

  是啊,如果一直沒有新的契機,就要一直這樣乾等下去嗎?既然萬烽火和木代都相信那個人,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契機呢?

  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羅韌長籲一口氣:「他叫什麼?」

  一邊說一邊把電腦轉到搜尋網頁,想順便搜搜這位學者的書,看看他的研究方向。

  木代慢吞吞地回了兩個字。

  「神棍。」

  §第26章

  正式通話之前,木代給神棍撥了個電話打預防針,大意就是如果羅韌的態度不好的話,請他多多包涵。

  神棍說:「咦?羅韌是哪棵蔥?他又不是我好朋友,我為什麼要包涵他?不打了,電話打來我也不接。」

  果然寫過書的人就是大咖,性格如此的狂傲,高人一般都是這樣的,木代趕緊表明立場:「所以說啊,我也看不慣他這樣自以為是的態度,就需要你這樣又有文化又有口才的滅一下他的氣焰,碾壓,全方位的碾壓。」

  神棍讓她說的舒心舒肺,登時就喜笑顏開:「好吧小口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碾壓一下小蘿蔔吧。」

  小蘿蔔?木代的手機險些摔地上去。

  轉過頭來,還要跟羅韌打預防針。

  「這個人呢……」她絞盡腦汁形容,「比較有個性,你想啊,老跟這種靈異玄幻的事情打交道,思考問題的方式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樣。你從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上就看出來了,神棍,為什麼非得用這麼招搖撞騙的字眼呢?說明他有自信啊。」

  木代也是挺拼的,羅韌又好氣又好笑,說這麼多,無非就想讓他對那個什麼神棍客氣一點唄,行啊,反正客氣又不花錢。

  他點頭:「還有呢?」

  居然真的還有「還有」,木代期期艾艾的:「他不喜歡叫人家的名字,會隨口那麼一叫……」

  說到這,趕緊強調:「但是真的是隨口,絕對沒有貶義。舉個例子,那個萬烽火,他叫他小萬萬,就說我吧,他喊我小口袋……」

  羅韌動容,木代連自己都拿來舉例做鋪墊,那個神棍給他起的名字該有多難聽啊。

  他鎮定地拿過邊上的杯子喝水:「說吧,給我起了個什麼諢號。」

  「小……蘿蔔。」

  羅韌的頭皮有輕微的發炸,不過還好,不算太過分。

  壞就壞在木代這個操碎了心的又過來畫蛇添足了:「其實蘿蔔……營養豐富,是個好東西,民間有俗語『冬吃蘿蔔夏吃姜,不要醫生開藥方』,有些地方把蘿蔔叫土人參,所以其實他是變著法兒誇你是人參呢羅韌……」

  羅韌一個忍不住,一口茶全噴了。

  木代正對著羅韌說的聲情並茂的,哪料到他會突然發難?饒是身形敏捷迅速避開,有半邊臉還是濺到了點。

  木代素來是愛乾淨的,急的啊呀跳起來,滿屋子找抽紙,羅韌從兜裡拿出紙巾,正準備遞過去,木代氣咻咻地嗖一下搶過來,一邊擦臉一邊瞪他。

  羅韌真誠給她道歉:「對不起啊木代,把人參水噴你臉上了。」

  通話終於正式開始。

  羅韌主講,他條理清晰,敘事分明,神棍一開始以為是司空見慣的尋常事,聽的有些心不在焉,到後來漸漸被吸引住,間或會問羅韌一些問題,而他的問題也很是打在點上,比如:究竟是什麼原因,第一和第二樁凶案之間,相隔了那麼久呢?

  而對於木代來說,無異於是把整個凶案又理了一遍,落馬湖、二連浩特、小商河、張光華、劉樹海、羅文淼,還有……聘婷。

  末了,羅韌說:「找出事情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對我來說,現在最緊要的,是救聘婷。」

  短暫的沉默之後,神棍說了句:「就我目前見過的案子中,沒有類似的,但是我直覺應該有,只是還差點什麼,如果再多點線索就好了。」

  呵呵,如果不是一籌莫展,也不會走投無路向你求助,還差點什麼?差真相嗎?如果真相都找出來了,找你幹什麼?

  羅韌笑了一下,礙於木代的面子,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但是神棍顯然不是只是說說而已:「我晚點時候再給你們打電話,我要理一下。」

  等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感覺上很漫長,羅韌帶著木代去看了一趟聘婷。

  隔著柵欄,看到聘婷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出神地盯著地毯看,腳下意識地向後縮,像是忌憚著想像中的血弄髒了她的腳。

  「羅韌,你跟聘婷之間,其實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吧?」

  羅韌轉頭看她:「為什麼?」

  「就是感覺。」木代示意了一下他脖子裡的那條掛鏈,「像是掛情人的照片,我感覺很准的。」

  羅韌笑起來:「不止聘婷,我跟羅文淼也沒有血緣關係,只是恰好都姓羅。小時候,因為家裡的關係,我跟著羅文淼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我心裡,他們是比親人還要親的。」

  「可是鄭伯說,聘婷出事之後,你從來不回來看她。」

  羅韌的眼神黯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笑起來。

  「不回來,因為沒臉回來唄。」

  「叔叔跟我說,不要讓他殺人,我沒辦到。離開聘婷的時候,我跟她說,別怕,有我呢。結果呢,她瘋了。我說的話就像放屁,沒一件做到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給別人承諾了。」

  木代怔怔地看著羅韌,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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