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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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沒有漏過這個細節,心一橫,決定再加點料:「我看著心裡可難受了,你想啊,一個大男人,已經老了,一事無成,心心念念一樁二十年前的案子,這得多長情的一個人啊。他還跟我說……」 她聲情並茂的:「他還說,一定要查出兇手,不然死了之後,都沒臉去地下見李亞青,還說,我這輩子,如果只能做一件事,那一定就是這件……」 霍子紅把筷子輕輕擱到桌面上,說:「頭有點疼,我回房躺會,張叔,你收拾一下。」 木代繼續咬筷子頭,眼睛滴溜溜的,霍子紅走了之後,張叔說她:「小老闆娘,你今天怪裡怪氣的。」 近午飯的時候,木代去了曹嚴華打工的聚賢樓。 這樓盤的是當地老房子,裝修的古色古香,服務員也是一副短打,頭戴氊帽,胳膊上還搭條白毛巾,見人先鞠躬:「客官,裡面請。」 曹嚴華頭天上班,打工的熱情顯然旺盛,聲音都比別人高八度,端著菜邁著翩翩步,一聲「來咯」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他一腔熱情地引著木代上二樓:「木代妹妹,我跟你講,臨窗絕佳位置,俯瞰整個麗江,一般人都不讓坐的,我跟其它服務員說了,給我師父留的……」 說到這壓低聲音:「木代妹妹,你考慮考慮,收我為徒,這頓我請。」 木代的回答是兩個字:呵呵。 曹嚴華顯然深諳這兩個字的弦外之意,但是毫不氣餒,木代其實有點好奇:「你老想學武幹嘛啊?」 「夢想。」 「方便你偷東西?」 「那哪能呢,」曹嚴華很是嚴肅,「上次被抓進去蹲了十天,出來之後我已經徹頭徹尾是個新人了,我現在勞動創造財富……」 他再次壓低聲音:「木代妹妹,你如果不收我,我可能又會走上老路,你考慮考慮,就當為民除害。」 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還知道自己是個「害」,木代在窗邊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一萬三呢?」 「沒見著啊。」 果然不出所料,木代咬牙切齒,托著腮看向窗外。 的確居高臨下風景絕佳,古城如畫,換個角度別樣韻味,民房群落瓦屋櫛比,很多屋頂飛簷上都請了瓦貓,寓意食鬼的老虎,鎮邪求吉。 再往下看,是向外的通衢大道,並排走車不成問題…… 慢著,那是…… 黑色悍馬並不稀奇,但是車頂橫裝狩獵燈,那是羅韌的車吧? 開的很急,直驅而下。 這是幹嘛去呢?木代有些發愣。 路上人多車多,沒法開的快,羅韌一手緊攥方向盤,另一隻手有輕微的顫慄。 「鄭伯,你別慌,」他聲音儘量冷靜,「慢慢說,聘婷她怎麼不對勁了?」 §第20章 出事之後,聘婷一直留在小商河的家裡,由鄭伯照顧,每隔兩天,會有專門聘請的醫院護士過來,帶她洗澡擦拭身體,每個季度檢查一次身體健康。 對鄭伯和護士來說,都是輕省的差事,因為聘婷的瘋不是那種張牙舞爪聲嘶力竭型的,她安靜到近乎呆滯,常常從早到晚都坐在地上,偶爾會伸出手,懼怕似的指著明明毫無任何污漬的地毯。 鄭伯說的「不對勁」,要追溯到好幾天前的晚上。 小商河由於地理位置因素,到了晚上特別安靜,經常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鄭伯上了年紀,對風聲早已習以為常,但對其它的異動極為警醒。 那天睡到半夜,他一個激靈就醒了。 有幽幽的歌聲,細絲樣在空寂的屋子裡飄渺盤旋。 聘婷在唱歌。 聘婷從來都是個能歌善舞的姑娘,小時候跳過芭蕾舞,唱的也婉轉好聽,雖然半夜裡來這麼一出顯得突兀,但可能是換了一種瘋法吧。 鄭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有了羅文淼的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聘婷會不會哪一天也不聲不響地跑掉,所以她的房間一直是反鎖的,但為了方便照看和遞送東西,門的上半部分改成了類似柵欄模樣。 這也是為什麼歌聲聽來那麼清晰的原因,這房間不隔音。 三更半夜,循著歌聲而走,難免後背發涼,鄭伯硬著頭皮蹭到了門邊,這才發現,聘婷不止是在唱歌。 她還在跳舞。 完全不同於她之前細柔曼妙的舞步,動作大開大合,姿勢古樸怪異,像是圍著什麼東西,且歌且舞。 羅韌問:「她唱的什麼?」 「來來回回,兩字一頓,就八個字。」鄭伯努力回憶,「她唱,端住、虛竹、飛兔還是匪徒來著、豬肉。」 ……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羅韌沒有任何消息,如果這麼一直沉寂下去,木代相信,沒過多久她就會把諸如落馬湖啊羅韌啊等等給拋到腦後去了。 但是一天晚上,李坦打來了電話,聲音微顫,很是激動。 「我也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快,畫像畫好之後,我想著,我是在小商河見到那個人的,應該從小商河找起,我就又去了一次,沒敢大張旗鼓地問,自己在街上一張張地看臉,前兩天,有一輛車進小商河,我看到開車的人,我看到開車的人……」 他激動地說不出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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