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尾魚 > 七根凶簡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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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坦反問她:「你年紀輕輕的,你怎麼會感興趣?」 「我不感興趣啊,我阿姨讓我來的。她說那對教授姓李,那個男的李教授做過她老師。」 身後有人吃完了出去,路過李坦身邊時趔趄了一下,李坦順手扶了一把,正想回木代的話,木代突然啪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厲聲喝了一句:「拿出來!」 李坦嚇了一跳,那個剛被李坦扶過的人身子哆嗦了一下,轉頭看木代。 李坦忽然明白過來,急忙伸手入懷,一手摸了個空。 錢包沒了。 木代一字一頓:「說你呢,拿出來。」 大排檔裡的喧嘩聲忽然就小了,掌勺的老闆有些怕事,雙唇不安的蠕動著,那個人惱羞成怒,很有點賴到底的意思:「你說什麼呢?有病啊。」 木代霍地一下就站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人有些膽怯,又不好示弱,正僵持著,大排檔外頭傳來涼涼的聲音:「算了算了,給她給她。」 是那個纜車上見過的胖子。 如果他們這一行也有組織,胖子應該算個管事的,那人猶豫了一下,伸手掏出個黑錢包,憤憤地擲向木代,手裡帶了三分勁,存心要她接不到或者彎腰去撿。 誰知道木代隨手一撈,穩穩就拿住了,問他:「沒抽張兒吧?」 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錢包翻看。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那人看木代接錢包的手勢,已經有三分變色,待聽她說出「抽張兒」這樣的行話,頓時就了然胖子為什麼要說「給她給她」了,尷尬地站了會之後,冷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抽張兒,是指有的賊偷了錢包還回來時,順手黑走了幾張,譬如錢包在他手上是八百,回到你手上是五百,但是一偷一還的時間間隔短,有些失主未必在意。 其實李坦的包裡有多少錢,木代不可能知道,這麼一說一翻檢,也多少有點裝腔作勢的意思。 經過這個插曲,李坦對木代忽然刮目相看,臉上也帶了笑了:「錢包裡沒多少錢,就算那個什麼真的抽……張,也損失不了多少。」 木代沒說話,她把錢包合上了給李坦推過來,問他:「裡頭那張照片,是你……朋友?」 李坦知道她說的是錢包裡的那張有些泛黃的黑白照片,雖然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但是從時間推算,現在怎麼著都是年近不惑了,李坦點點頭,算是默認。 「這個女人,叫李亞青,是落馬湖那件案子裡李教授夫婦的女兒,也算是我的……未婚妻吧。」 木代的神色有些難以置信,李坦心裡有些苦澀:「都二十多年了,還是追著這個案子不放,多少是因為有些個人執念在裡頭。就像你阿姨,也是因為跟李教授沾了師生之誼啊。」 木代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沾了師生之誼?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前,她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那個照片上的李亞青,活脫脫就是年輕時的……紅姨啊。 李坦又說了句什麼,木代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什麼?」 「我是說,你和你阿姨,都被那個岑春嬌給騙了,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那個女人……撒了謊。」 §第6章 李坦拋出這句,故意停頓,耐心等木代反應,然而……不是不失望的。 她好像並不關心,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的那個朋友,就是李亞青,真的死了?」 這叫什麼話?要不是看她有幾分本事,李坦真想拂袖而去。 他忍住氣:「當年,我也在縣公安局工作,雖然同事攔著,我還是堅持去了現場,確認現場死者是三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知道會讓李坦不悅,木代還是把自己想的問了出來,「我是說,死的那個,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李亞青?」 李坦氣極反笑:「姑娘,你是電視看多了吧,你的意思是死的那個李亞青是別人假扮的?你當我是瞎的,認不出自己未婚妻?你當我們現場辦案的刑警都是吃乾飯的?」 木代也知道自己問荒唐,但是不問出來心有不甘,只好尷尬地笑:「隨便問問嘛。」 她終於想起正事:「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追查此事,即便因為擅自告假丟了工作……兩年多以前,我跟兇犯打過照面。」 木代驚訝地瞪大眼睛,李坦好像料到了她想問什麼,很篤定地給她確認:「是真的。」 岑春嬌口中的兇犯叫劉樹海,72年生人,五年多以前死在濟南西郊客運站的一個小旅館裡,而兩年多以前,李坦跟兇犯打過照面。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岑春嬌和李坦兩個人中,有一個在撒謊,而80%的可能性,是岑春嬌撒謊,畢竟紅姨也曾說過,岑春嬌講的那個故事「確實是假的」。 紅口白牙,真真假假,這些人一個個的各懷鬼胎,都好複雜啊,連朝夕相處的紅姨,都忽然間變的雲遮霧罩了。 木代興味索然的看著李坦:「所以呢,你告訴我幹什麼?」 李坦比她還驚訝:「你不感興趣?」 這下,輪到木代納悶了:她應該感興趣嗎? 李坦洩氣了,原本看木代有幾分本事,是想拉攏結交的,但是現在看來,也就是個會三招兩式的小姑娘罷了。 他意興闌珊地起身:「我累了,先回酒店睡覺了,你……」 本來想提醒她一個姑娘家,入夜了別在外頭亂走,想想還是算了,她那麼本事,不入流的虎豹豺狼也不能把她怎麼樣的。 木代沒留他,滿腦子的紅姨李亞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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