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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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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目十行,目光很快被其中一句給粘住了:「彭祖居然娶了四十九個老婆?」 可見這位老人家雖在壽數上有造詣,愛情方面,也太不專一了。 彭祖娶了四十九個老婆這事,神棍是知道的,晉代的《神仙列傳》和宋代的《太平廣記》中都有記載,說彭祖「失四十九妻,喪五十四子」,大概是為了側面烘托彭祖的長壽。 他抬眼看江煉:「小煉煉,你看看你這關注點,我看這書,是為了查找有沒有什麼潛在的線索,而你,只看到了人家老婆多。」 江煉為自己辯解:「我也是在找線索,他老婆這麼多,兒子這麼多,都走在他前頭,側面說明了他就是自體繁殖,也說明了由神到人,差距是巨大的,都是親兒子,完全沒繼承到他的能力。」 神棍心中一動,腦子裡有一線光亮閃了一下,可惜這亮太幽微了,沒抓住。 倒是江煉,忽然想到了什麼:「兒子是走在他前頭了,還有孫子孫女,重孫輩吧,彭祖這開枝散葉可以的啊,四十九妻,那是四十九房啊——你看人家宅鬥劇,只三房就能鬥八十集,這四十九房……」 他奇怪地看神棍:「四十九房,要是繁衍到現在,那得是一個巨大的家族啊,規模不輸山鬼水鬼,怎麼就剩下你一個後人了?」 神棍脫口回了句:「你不能以偏概全,我是個例,被遺棄的,我是被扔在一個小村口的。」 喇叭聲響,該重新上路了,江煉直起身子,把副駕的車門關上,嘀咕了句:「不扔別人,偏扔你,你是什麼異類吧。」 神棍坐著沒動,茶色的車窗上,映出他一片茫然的臉。 下午,海拔一再攀升,溫度持續掉點,眾人也都扛不住了,紛紛在車上加衣戴帽,近傍晚時,已經沒了真正意義上的路,車行的依據只是衛星定位和地面的隱約轍印。 外頭再美的風景也會看膩,更別提天色漸暗、已經看不到什麼風景了,江煉歪在座位上打盹,迷迷糊糊間,忽覺車速放緩,再然後車身一頓,就停下了。 江煉睜開眼睛,下意識問了句:「到了?」 陶恬陪著況美盈坐了前座,聞言回頭:「沒有,但是四姑婆說,你和神先生可能會對這兒感興趣,讓到的時候停一下。」 感興趣? 他為什麼會對這荒野裡的某一處感興趣? 江煉向前方看去。 能依稀看到,那兒有幾頂破舊的帳篷,正被風鼓得搖搖欲飄,但沒燈光,沒炊火,明顯沒人住,有一頂帳篷的後幅還被撕破了,被風扯得掀來翻去,像一面詭異的旗幟。 神棍先反應過來:「會不會是那個丁盤嶺……」 陶恬連忙點頭:「對,就是這麼跟我說的,說是一個叫什麼丁盤嶺的,去世的地方。」 那是得看看了,神棍和江煉都隨著陶恬下車,往那幾頂帳篷的方向走,兩個司機也開得有點疲憊,在車外抽煙,只況美盈聽說是什麼死過人的地方,心裡生出忌憚來,又嫌外頭冷,於是窩在座位上不願動,韋彪自然也就留下來陪她。 …… 走不多久,那些帳篷便已近在眼前。 對水鬼的經歷,江煉差不多已經瞭若指掌了。 水鬼於九十年代中期一探漂移地窟,那一次,損失慘重,死了百十號人,沒死的,也大多在後來的二十餘年間陸續發病、一命嗚呼——如今唯一倖存的,大概就是宗杭的女朋友易颯了。 一年多以前,水鬼二探漂移地窟,即便備齊了諸如噴火槍等裝備,損失依然不小,尤其是折了當家人丁盤嶺。 繼任的丁玉蝶一直記掛丁盤嶺的生死,他接連派出水鬼,以搞地質的名義在三江源一帶不間斷追索,眼前的這些帳篷,就是那些水鬼的駐紮營地。 再然後,一夜之間,營地的人都沒了,只剩下一具屍體,那是失蹤了一年有餘的丁盤嶺。 他拿刀子捅穿了自己的喉嚨,還留下了三個半字。 找水鬼邦。 進帳前,江煉深吸一口氣,擰亮了手電筒,陶恬如一個稱職的嚮導,在前頭引路,給兩人做介紹。 江煉看到了丁盤嶺的屍身曾經倒伏的地方,屍體當然是已經搬走了,但伏屍的地方拿白粉撒過形,還插過木枝,仍舊依稀可見。 還看到了一小爿地,乍看沒什麼特別的,但蹲下細瞧,就能發現那一處的土壤呈螺旋狀,像是曾經旋轉著閉合。 江煉和神棍對視了一眼,俱都心中有數:據說漂移地窟需要呼吸,夜晚時,在地面會出現開口,這叫「地開門,風沖星斗」,但天亮之後就會閉合,閉合時,那一處的地面,會呈現出這樣的螺紋——這螺紋也是水鬼追索漂移地窟的唯一線索。 陶恬的介紹也證明了這一點:「丁盤嶺死前,附近有一個藏族人,叫丹增,為了給營地的朋友送羊肉,曾經來過這兒,還跟丁盤嶺說過幾句話。據他回憶說,他看到丁盤嶺的時候,丁盤嶺正拿著一個紙箱殼蓋住一處地面,蓋的就是這兒……」 話還沒完,腰後的衛星電話忽然響了,陶恬一愣,向兩人說了句「不好意思」,匆匆出帳接聽電話。 陶恬居然有衛星電話? 江煉掏出自己的手機瞧了瞧,那信號,沒得真乾淨,乾淨得讓他想上手去摳,他深悔自己考慮不足,沒買個衛星電話帶上。 陶恬既然有,自己是不是能朝她借用一下,或者買過來也行啊,這樣跟孟千姿聯繫的時候,也方便點。 他心中這麼想著,不覺就朝帳篷邊走了兩步,恰聽到陶恬揚高的、緊張到幾乎變調的聲音:「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這可……怎麼辦啊?」 儘管沒聽到具體內容,但從陶恬的語調聲音來看,他直覺一定是出事了。 過了會,陶恬進來了。 儘管她想裝著鎮定,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倘若沒真正經歷過一些事的話,是鎮定不了的,江煉略一打量,就看出她攥著衛星電話的手在微微發顫,且不自覺去舔嘴唇的頻率明顯變高。 江煉也不準備委婉了,單刀直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陶恬猝不及防,茫然「啊」了一聲,欲言又止。 江煉朝神棍使了個眼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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