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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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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室有七條甬道,每道都進了一輛探測器,看回傳的信號和影像,安全距離已經足夠,曲俏安排三人一組,第一批共計二十一人進了甬道,都帶足了裝備,多方向搜找並行,自己則停在環室,先去看段文希的留書。 雖說她和山桂齋聯繫不多,但重要的事還是有耳聞的,也知道段文希當年的失蹤可能另有隱情,不過這洋洋灑灑一大篇,又是麒麟晶又是鳳凰翎的,還是看得她雲裡霧裡。 好在她的大部分精力和關注都已經給了戲,對於其他的,好奇心從來不熾。 水才退不久,水線下的那段顏色尤深。 上頭寫著:金翅鳳凰翎一枚,插於台心,金光流轉,內蘊七彩,擷羽在手,如玉生溫,無罩無匣,千年不腐,蔚為神奇。 曲俏看向環室中央那個圓臺,這圓臺應該是一整塊大石鑿就,跟外頭那兩口棺材有相似之處:不雕琢,也不事修飾,粗糙得很。 圓臺中央,有個細細的小孔,恰能插一根鳥羽,想來段文希下棺之後,一眼就看到了。 ——至此,方信閻羅所言非虛,遂決意成行。得麒麟晶者成神,何謂為神?我等凡俗,不敢妄生狂念,得窺玄機一二,於願足矣。 留書就到這裡。 曲俏正怔愣間,忽聽上頭有人聲,聽傳下來的隻言片語,似是冼瓊花到了,又聽路三明一疊聲的「孟助理」,好像那個孟勁松也在其中。 正待上去打聲招呼,步話機裡忽然嘶嘶有聲,曲俏知道有發現,忙把耳機塞入耳中。 果然,聽到有人大聲報備:「找到一個了,找到一個了!」 曲俏也不用追問找到的是哪個了,因為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神棍結結巴巴而又急亂的聲音:「孟小姐,孟小姐掉進水裡了,一直沒上來,江煉還在那……水裡有鱷魚,岸上也有,一共兩條,水裡那條更大。」 什麼叫「一直沒上來」?曲俏心裡咯噔了一下,後背激起一陣寒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步話機裡傳來冼瓊花的聲音:「第幾道?第幾道找到神棍的?」 那頭立刻答:「四道,第四道。」 「所有人進第四道,再重複一遍,所有人進第四道。」 話音剛落,棺口處迅速綴下兩個人來。 打頭的那個,是七妹,冼瓊花。 曲俏仰頭看著她落下。 冼瓊花四十歲出頭,從小女生男相,又愛留短髮,眼拙點的人經常錯辨她性別,穿著也簡單,夏天就黑褲白T恤,冬天就多加件運動外套,莫說走在人群中了,就算一個人走,也極不起眼,跟曲俏幾乎是兩個極端。 不過人不可貌相,她辦事極俐落,從不拖泥帶水,雖說有時候話說得不中聽,但對事不對人,行事也公道,整體上還是很得人心的。 曲俏自打和山桂齋疏遠之後,跟這位七妹也很少見面,不過彼此的關係倒還好,屬於見了面能坐能聊的那種——只要不聊那件事。 她朝著冼瓊花點了點頭。 身側不斷有人奔進奔出,那是得了指令的人紛紛撤出,改入第四道。 冼瓊花甫一落地,便急著解綴帶,也不說廢話,快人快語:「六姐,你上去坐鎮吧,你的功夫都在戲上,荒廢了這麼久,我怕你身手跟不上,再說了,我是山耳,你是山肩,我位次高過你……姿姐兒怕是不好了,我不跟你說了。」 說著,也不等曲俏回答,已與她擦肩而過,她身後跟著的果然是孟勁松,一臉焦急,也顧不上跟她寒暄,只恭敬地點了下頭,就急急跟進去了。 神棍一路跌跌撞撞,亂拐亂奔出來,找是找到了救援,但他不記得回那個洞穴的路線。 好在這趟山鬼來的人多,效率也高,加上還有各種儀器幫著打前陣,找起來就快多了。 冼瓊花到的時候,正趕上人鱷大亂鬥的現場,見到這麼大的巨鱷,她也吃驚不小,但有十多支麻醉槍對著,近十五六口人圍著招呼,且那巨鱷光眼部位置,就插了兩三根藥劑針,更遑論肚腹上了,她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徑直繞過那群人,進了洞穴。 洞穴裡比之外頭,就要冷清多了,探燈的光條條道道。 怪了,進來的那三四個山戶站得離岸很遠,手拿著儀器或者顯示幕交頭接耳,顯示忌諱水底下的東西,卻有一個全身上下濕淋淋的年輕男人坐在岸邊,懸垂的腿甚至伸進了水裡。 神棍站在他身後不遠,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冼瓊花說了句:「那是……」 孟勁松接口:「江煉。」 冼瓊花嗯了一聲,她聽過這名字,但具體不大清楚。 對答間,已經有個山戶急急迎上來,臉色煞白,把儀器顯示幕送到她面前。 冼瓊花懶得看:「說。」 那人面色又白三分:「我們到的時候,迎頭撞上鱷魚,兄弟們就圍攻開了,我和另外幾個進來,就看到那個江小哥,一直在水裡浮上潛下,他說孟小姐已經落水很久了,可是,我們看了探測儀……」 冼瓊花瞥了眼探測儀。 探測儀是以熱能為依據的,但鱷魚是冷血動物,所以成像的顏色跟一般溫血動物不大一樣,但因為跟周圍有反差,所以還是能大致看得出輪廓——這水下,只有那條巨鱷,沒有其他。 冼瓊花說:「千姿呢,會不會通過什麼水下裂縫逃走了?」 那山戶囁嚅著回了句:「這裡是絕地,即便有裂縫,也是滲水的,沒有說……人能通過的道理。」 冼瓊花哦了一聲,又看了眼成像儀:「那是被吃了?如果吃了的話,成像儀能拍到鱷魚肚子裡是什麼樣的嗎?能拍出來裡面有個人形吧?」 那山戶答得更小聲了:「拍……拍不到。」 冼瓊花不在說話,頓了幾秒,才喃喃說了句:「咱們姿姐兒,就這麼沒了?」 說話間,就聽撲通一聲,循向看去,是江煉又下水了。 冼瓊花面無表情,說了句:「這是幹什麼?拉他上來,哪有這麼找的,不要命了麼。」 說到這兒,心頭驀地一動,重又看向江煉:「他一直在這兒浮上潛下?」 那山戶點頭。 「水裡有鱷魚,就沒攻擊他?」 山戶猶豫了一下:「他說,岸上的那條不下水,水裡的那條不上岸。而且,水裡的那條,哪怕他遊得再近,甚至伸手摸到了,都沒動過。他是這麼說,但我們……不敢下水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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