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有一種愛,誰敢言說 | 上頁 下頁 | |
七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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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頂樓的套房看完了那一疊資料,半晌,終於淡淡開口:「你想要什麼?」 江律文靠著鬆軟的沙發,姿態閒適,只有目光如同繃緊的弦:「什麼都不要。只是想知道這些是什麼。」 易子容修長的手指交疊起來:「她已經拒絕你。其實這件事和你無關。」 房間裡彌漫著百合的香味,有些像是露水的味道。喜愛的人愛它淡雅,厭惡的人就總覺得刺鼻。悄然無聲,只有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相對坐著的兩人,倒不像是對峙,更像是各自沉思。 「你如今在紅玉有多少阻力,我很清楚。」易子容突兀地開口,「業運和江氏合作,你們可以分享業運在紅玉乃至臨秀省所有的人脈資源。」 江律文驚愕地抬眼。這個結果委實出乎江律文的意料,他看了看易子容身前那疊圖片……那些真的重要至此麼? 而易子容的目光陡然鋒銳,似乎瞬間看穿了江律文在心裡想著什麼:「不是它們有多重要。事實上,是她太重要,以至於別的,我都不在乎。而我的事,和你無關,我不希望你再窺探什麼。」 他站起來的時候掀起一股旋流,那疊資料便如蝶般旋轉著落在純羊毛的地毯上。 「我無意窺探什麼。沒有那場事故,大概也不會發現這些……」江律文看著他挺直的身姿,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辯解著什麼,「沒有直接找微言,我想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我不想傷害她。」 易子容簡單地截斷他:「那就好。」他指了指滿地的紙屑,「這些我不想去管,你會收拾好的。江律文,本質上你還是商人。我想我們的合作會愉快的。」 「喂……」熟悉的聲音將他拉回了這個現場,杜微言纖細的手指緊緊扣在他掌心,仿佛要糾纏成錯亂的掌紋—— 「嗯?什麼?」他低頭向她一笑,眸心深處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 「你和江律文合作?」 「嗯,沒什麼。對彼此都有好處的事。」易子容輕描淡寫,「走吧,沒什麼事了。」 他拉著她離開,頭也不回。 助理匆匆從後邊趕上來,將車鑰匙交到易子容手上。 車子開到路上,遇上第一個紅燈。易子容漫不經心地拿指尖敲打著方向盤,又側頭看了杜微言一眼。 她今天穿的黑色禮服,領口處的褶皺如同波浪漣漪,輕輕往下一卷,便露出了大片的肌膚。並不是他印象中如雪的一片潔白,稍稍透了些淺紅,仿佛這個時節滿城的春日飛花般粉嫩。 紅燈下的數字正一秒秒變化跳躍。 他驟然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才觸及她細膩溫軟的舌尖,便輕笑著說:「喝了多少酒?」 「唔,沒多少……」臉似乎燒得更紅了,杜微言勉力偏了偏頭,一手撐在他胸口的地方,「不要在這裡。」 他不管不顧,熾熱的氣息一直遊移到了她的胸口,深吻還是輕噬已經不重要了,只是迫得她不得不微微仰起頭:「莫顏……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停下動作,卻沒有離開她溫熱的身體,良久,才說:「沒有。」 這一晚忽然起了薄霧,車窗半開著,杜微言忽然覺得有霧水悄無聲息地落了進來,將他極致英俊的容顏襯出了一絲模糊的光暈,仿佛是水,輕輕一觸,就會支離破碎。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驚,忍不住直起身體:「莫顏……你會突然消失麼?」 他勾起唇角,又順勢將掌心放在她額角的地方,極盡溫柔:「小丫頭,你又喝多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杜微言將頭埋在厚實潔白的枕頭中許久,才想起來這並不是在自己家裡。翻個身,身體離床沿還有一臂的距離。不像家裡那張床,對兩個人來說太過窄小了。他必須常常將她拉回來,免得她摔下去。 她披頭散髮地坐起來,身邊是一套衣服。T恤牛仔褲,再普通不過,就是她日常上班的裝束。 原來他在這裡,早就將一切都備齊了。杜微言邊換邊想,門突然就被推開了,她尖叫了一聲,半晌才聽到門口那人的聲音正強忍著笑意:「看你起來了沒有——要遲到了。」 看看床邊手機上的時間,杜微言呻吟了一聲:「這麼晚了啊?」 餐桌上照例放著包子和一碗熬得厚實的紫米粥。杜微言伸手抓了一個起來,一邊含含糊糊地說:「好了,走吧。」 他異常固執地拉住她:「不行,吃完再走。」 杜微言瞪他一眼,又看了看時間,才想說什麼,又被他堵住了話:「慢慢吃。」 仔細想起來,易子容對她真是百依百順,只有在吃飯上,他從不肯退讓。杜微言一直是一個人住,吃飯不定時,有時候工作忙就吃得飛快,仗著年紀輕,從來都不去管胃的死活,偶爾疼起來,忍忍也就過去了。 這個小毛病,她也不曾對別人說起過。只是有天晚上吃得快了,忍不住蜷在沙發上皺起眉頭,就輕易地被他發現了。從此以後,監督她按時吃飯、吃飯要花多少時間,他都異常堅持。 杜微言喝了幾口粥,忽然覺得對面的目光有些異樣,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怎麼了?我的眼睛是不是腫了?」 「我以為你會問問昨晚的事。」他搖了搖頭,又微笑起來,「不過你好像不關心。」 杜微言抽了張紙巾站起來:「你和江律文的合作麼?你們生意上的事,我本來就不懂啊。」她開口催了催他,「快點,要遲到了。」 烏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驚訝,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易子容聽到自己輕輕歎了口氣,而她腳步急快,並不曾聽見。 杜微言心煩意亂地坐在檔案室,頭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原本以為用玲瓏反推闐族語會是一條捷徑,誰知真正開始工作才知道——先從玲瓏的發音系統去推知闐族語的音部,再揣測形部的含義,最後勉強去拼湊成整個字的意思。這樣的程式,每一步都不可缺,不可錯,繁瑣至極。 一直熬到下班之前,才把這幾天的成果歸納出來,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冬天她比太陽暖,夏天她比月亮涼。」(注:引自《格薩爾王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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