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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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了一張很清晰的圖片,展澤誠總是慣有的清冷表情,卻在不經意間回過頭去,向他身後的女子伸出手,自有妥帖而溫柔的氣質。只是他身材修長,身後的那個女子只露出了玫瑰色的禮服裙擺,並沒有正面清晰的照片。 下邊的報導則更具體一些,甚至說起了有易欽的員工爆料,這個女孩子也曾陪他參加了集團內部的酒會,連展澤誠的母親在聽到記者問起的時候,都是滿臉的笑容。 神差鬼使的,洛遙又看了一眼照片,他的袖口潔白挺括,配了一副銀質的菱形袖扣,清貴典雅。 展澤誠醒來的時候,皺眉撫了撫額頭,竟然沒有想明白這是哪裡。 電話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 是秘書打來的,告訴他上午的日程已經全部推遲或取消,並且問他下午是否會來公司。他有半刻沒有回過神來,因為窗簾很厚重,好幾層,都是不透光的,沒有露出半分端倪,於是看了看時間,這才驚覺,竟然已經是中午。 溫水從龍頭裡刷刷的流出來,他的手甫一觸到水,竟然有些刺痛,逼得他抬起了右手,仔細的看了一眼。 手指上、手背上,全是被抓開的傷口,有幾處很輕,有幾處卻要重得多,連皮都碎開了,有淡淡的血塊凝結。他毫不在意的又把手浸在水中,又是一陣刺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不是因為疼痛,只是忽然突然想起了昨晚,她離開時的背影,果斷,毫不猶豫,就連掰開他手指的動作,竟然奇跡般的想起來了。 他真是瘋了,喝得那麼醉還執意開車去找她,一次次頭破血流,就像昨晚那樣。手背上全是她狠心摳下的痕跡,可即便這樣猙獰,即便到最後只剩傷痕,他卻還是捨不得,連怨恨都不會給她。 走到樓下,寬大的落地窗前,有個年輕女人的背影,纖細而高挑。他沒說話,只在餐桌前坐下,往紅茶中加了些牛奶。 何孟欣轉過身來,語氣有些嗔怪:「悄沒聲息的就下來了。」她的鳳眼微翹,語氣沉吟,坐在他的對面,「你昨晚喝得太狠了,我來看看你。」 展澤誠「嗯」了一聲:「我沒事。」 她輕輕笑起來:「還沒事?該不會還摔了一跤?手上全是擦傷。」 自然的光線下,洗去了血痂,手背就有些猙獰。他看了一眼,波瀾不驚:「還有什麼事?」 何孟欣一手托著下巴,纖指點了點他手邊的那份報紙:「打開看看。版。」 展澤誠的下顎瞬間繃緊了,仿佛冰山一般,他默不作聲的掃完全版,語氣微涼:「還有什麼報紙?」 何孟欣的眼神很無辜:「很多,不過照片都沒這張清晰。」 他只是冷笑,將手邊的餐盤推開,也不避諱她坐在對面,撥了電話。他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微怒:「讓馬勝去看看今天的報紙。」甚至不耐煩說下一句話,就已經摁下了通話結束。 何孟欣自然曉得,馬勝是公關部的負責人,負責易欽集團和展家對外的媒體聯絡和形象。她覺得有趣,咯咯笑了一聲,聲音脆生生的,仿佛玉珠落盤:「澤誠,你發什麼脾氣?」 「緋聞就緋聞唄,我們又不是娛樂明星,你怕什麼?」 他沒有接話,冷冷看她一眼,站起來要走,管家覷著他的臉色,把茶几上的鑰匙拿起來遞給他:「這是李助理今早送來的。他說車子被刮花了好幾個地方,您看……」 展澤誠於是沒接鑰匙,管家連忙去喊司機了,他隨便的坐下,不知是什麼情緒充盈,瞳孔是晶芒般的黑色,深沉蕩漾。手邊還是那份報紙,他翻到了財經版,流覽標題,又喝了一口微涼的茶。 何孟欣的語氣很耐心:「沒有人背後點頭,這條新聞能上報麼?你幹嘛非要為難你手下?」 展澤誠緩緩的低頭整理袖口,語氣似乎有些好笑,又似乎有些蕭索的涼意:「你是說我媽?」最後他又輕輕的撥好黑曜石的位置,不急不徐的抬起頭看著對座的女子,「你似乎沒弄明白,現在的易欽,是我在做主。」 何孟欣低頭飲了口茶,又對他甜甜的笑:「是,我是沒有明白。阿姨希望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所以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不會介意。」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終於還是停了停,語氣清淡:「沒什麼好說的。你要是見到我媽,也告訴她,適可而止。」 他的身後,何孟欣的聲音在瞬間也尖銳起來:「你昨晚酩酊大醉還敢一個人開車?你去找誰了?」 展澤誠的腳步未頓,直接走到門口,似乎對她的話充耳未聞。 林大姐端著飯,又遞了一碗湯給洛遙說:「多吃點,這幾天真是辛苦了!」 一旁又有同事在說:「這工作還真是不見天日啊。」 真是不見天日,沒有一點誇張,仿佛冬眠的穴居動物。 因為陶瓷館重新佈置,又有新藏品的引進,有大量的文物需要清潔修補。工作室是在博物館地下,工作臺上的幾個人都默不作聲,燈光打在文物上,碎片會有一種清晰的真實感,踏著歲月而來。每個人都屏著呼吸,手裡是細細小小的刷子,或者特殊的粘合劑,生怕一個不小心,手底的文物就會變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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