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 上頁 下頁


  其實這裡一佈置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紅木根雕作為屏風巧妙的隔開空間;,暗色高貴的大理石,巨大的吊燈,一支支的水晶蠟燭。

  洛遙很服氣,那麼莊穆而肅然的博物館呵,轉瞬就會變成衣香鬢影的香豔之地。她一個人看著外邊世界的忙碌,忽然覺得不合拍。她看看時間,快到了,估計此刻有記者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她獨自拿了整理的資料,順著一旁的小樓梯往下走。

  此刻通往博物館的路上,方流怡一襲黑色的貂皮披肩上胸針閃耀,將她襯得分外出色,絲毫看不出是年近六十的女子。她望向窗外,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你倒是越來越像慈善家。」

  展澤誠沒接話,只只微微抬起手來整理了袖口,一對黑曜石的袖扣,簡潔一如他的表情。

  方流怡忽然就冷笑起來:「和你爸一個德性。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還在博物館麼?」

  他的表情冷淡下來,嘴角微微一動,車子卻恰好停下來。

  有人過來拉開車門。

  閃光燈仿佛能將人淹沒。

  不過瞬間,方流怡的表情就變了。她從車裡出來,絲絨旗袍貼身,胸前水滴形的暗扣形狀優雅,有歲月靜靜沉澱下來的雍容華貴。她挽起兒子的手臂,優雅的抬起腳步,往博物館裡面走去。

  其實劇組人數並不多,是從偏門低調的進來的。唯有一個女助理特別的活潑,走在洛遙身邊,嘰嘰喳喳的問:「呀,今天什麼日子啊?我看到外邊這麼多人還以為來接我們的呢!」

  導演大叔立刻黑線了一下,轉頭說:「我們組裡又沒明星。」

  一眾人都笑了起來。於是洛遙好心的解釋:「今天我們館有捐贈儀式,還有酒會。所以這一樓和上面一樓都隔離開了。」

  其實劇組的準備工作很翔實,要取哪些鏡頭,哪幾件文物需要重點拍攝,全都已經計畫好,洛遙感覺自己坐著倒像是監工。

  攝像機慢慢靠近一件南宋年間的哥窯五足洗,其實明明知道隔了玻璃,根本不會對裡邊的文物有什麼破壞,可是洛遙還是忍不住的緊張,連拳頭都握起來。想起自己又一次隨著專家開了玻璃整理展品,帶著手套親自摸到了那些脆弱的瓷器,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輕輕一用力就會將這些胎質纖薄的器皿捏得粉碎。

  忽然就有人打斷了自己的憂慮,那人的聲音很輕鬆,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又見面了。」

  洛遙轉過頭,燈光打得很亮,她看見李之謹戴了鴨舌帽,興趣很大的看著她,她慌忙說了句「你好」,目光情不自禁,還是移向了那台攝像機。

  「天哪,你看起來太緊張了。那個攝像機根本不會碰到瓷器的好不好?」

  洛遙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才蒼白著臉色笑了笑:「我沒有緊張。」仿佛為了轉移開注意力,她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裡?工作人員?」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來:「我和導演熟,他就帶我進來看看。」

  那個女助理不知道哪裡拿了張報紙,擠到了洛遙身邊:「原來今天是這個捐贈噢?」她指著報紙上那張大大的圖片,雙羊尊,一時想不出名字來,就停頓在那裡。

  洛遙以為她對文物感興趣,就點頭:「對啊,就在樓上。以後都可以來看了。」

  哪知小姑娘把報紙翻了翻,露出一張男人的照片,她根本沒聽見洛遙說了什麼,聲音很激動:「他真在樓上?」

  驀然看到這張照片,洛遙低低的咳嗽一聲,忽然覺得這個人真是無處不在。她有些尷尬的笑笑:「應該在的吧?」

  「真的?那我們拍完了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她堅決的搖頭:「不行,我這裡忙完了還有事,而且我們這樣著裝,也不合要求。」

  或許是拒絕得太過生硬,小姑娘有些尷尬的收起了報紙。倒是李之謹伸出手去:「什麼人啊?讓我看看。」

  展澤誠,或許是在街頭拍的,異國風情,行人都是外國人,身材高大,又金髮碧眼,十分搶眼。鏡頭都沒有對背景採取模糊處理,可他總是有這麼讓自己出眾的本事,灰色的風衣,只是平面照,甚至只是抓拍,可眼神斜斜睨來,仿佛冰冷的匕首,能插進人的靈魂深處。

  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看出了他內心深處的冷漠,小助理只是在發花癡,連李之謹看到了,也點了點頭:

  「你說,是我比較帥還是他?」

  小姑娘輕輕笑了一聲,說的老老實實:「你也挺帥的。」

  李之謹輕輕鬆松的站起來:「好,就沖你這句話,我帶你進去。」

  洛遙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拿出了請帖。

  李之謹先生親啟。

  她當然認得這張請帖。專門請了人設計的,封面上那只雙羊尊微微凸起,色澤渾厚,有著一股凝重的氣質。

  可手持請帖的人,滿不在乎的穿著深紅的格子襯衣,套一件N黑色衝鋒衣,踩著一雙耐克鞋,背包是雙肩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學生。

  小助理快活的幾乎跳起來:「呀,我怎麼忘了呢?你肯定有邀請函的。」

  李之謹摘下帽子:「再等一會,我們這裡拍完了我帶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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