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如果夢醒時還在一起 | 上頁 下頁
六七


  夏繪溪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要問問清楚,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幸好一旁有人替自己問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彭澤回頭找夏繪溪確證:「出國去看他父母了,半個月吧。是吧?小夏?」

  夏繪溪勉強笑笑,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裡,裴越澤也幾次打電話來,她卻遲遲沒有和他再訂下時間,最後一次索性就直說:「裴先生,這幾天我的狀態很不好,這樣會對諮詢的效果有影響,請你諒解。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建議你可以用積極聯想的方式紓解情緒。比如泥塑,或者畫畫,完成的作品可以留著,下次我們一起分析。」

  他似是變了一個人,並沒有再強迫她,只是淡淡的說:「好,我可以等你。」

  「等你」兩個字的音調拖得分外的輕而長,夏繪溪一時間有些怔忡,想起了以前常常對自己說起這兩個字的那個人,如今卻像徹底的在自己的生活裡失去了蹤跡。手邊的檯曆已經翻過了整整十七天,初春已至,南大的柳樹都已抽出了新綠的芽葉,而他們之間,卻驀然陷入嚴冬。

  她在辦公室收拾好東西,出樓去食堂吃飯。因為還早,食堂裡零零落落的幾個人,大廚們正將熱騰騰的飯菜擺在視窗後邊,夏繪溪隨便點了幾個,端了餐盤就往角落一坐。

  從小的習慣,她很少剩下飯菜,一直到吃完,才轉身回宿舍。

  宿舍樓前的花壇向來無人打理,稀稀雜雜的長滿了各色藤蔓和植物,過了個冬日,竟然都有半人高了夏繪溪像往常一樣繞過去,然而走出半步,腳步卻忽然頓住。

  像個孩子似的,她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仿佛是辛苦校對了一整天的資料後,眼前出現了幻影。

  蘇如昊倚著車門,背朝著自己,微微揚起頭看著那扇打開的窗戶。

  半月不見,即便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卻依然覺得他清瘦了許多,略帶猶豫的仰望姿態,愈發顯得身材修長。

  忽然之間,欣喜就如潮水般散去了,夏繪溪知道他是有自己的宿舍的鑰匙的……他在等什麼?又在躊躇什麼?

  就這麼站著,她不動,他也不動,仿佛一切都靜止下來,只有草叢之間春蟲的悄鳴,悠長而低婉的傳進了耳中。

  因為背著自己,夏繪溪只看見他低下了頭,似乎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數秒之後,手機的鈴聲就從自己的包裡傳出來,悶悶的像是有人隔了衣層在喃喃耳語。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花壇後邊退了幾步,隱在了灌叢後邊。

  她手忙腳亂的去拿手機,而那個人已經從容的踱著步,站到了自己面前,眉宇間微踅,又像是隱含著笑意:「為什麼不出聲?」

  掌心的手機倏然停下了震動,她的呼吸在這一刻屏住,仰起頭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只是尋常見面,卻像是失而復得。

  可如果是失而復得,究竟這半個月的時間,是誰失去了誰?

  他真的清瘦了些,臉頰微微陷下去,一雙眼睛飽含著明亮的笑意,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還沒有說話,蘇如昊已經主動的開口:「對不起,這半個月……我一直在外邊……」他似乎找不出合適的解釋,最後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輕描淡寫的一句,似乎忘了他們是為了什麼才冷戰的。

  夏繪溪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本來準備好對他解釋的話,仿佛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奇怪的空虛感泛了起來,又仿佛兩人之間忽然間陌生起來,只是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你為什麼不回我電話?我以為你出事了」她竭力掩飾起語氣中的不安,「那次在科學會堂,你急匆匆的就走了,也沒有聽我解釋。蘇如昊……不相信我?」

  蘇如昊並沒有聽完,嘴角已經勾起笑意,眸色愈來愈亮,直到最後,淺淺的說:「我相信你。」

  語氣那樣坦然而自信,仿佛這個世界上只有彼此兩人而已。

  夏繪溪愣在那裡,下意識的就說:「那你上次為什麼……」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本來打算告訴你,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我也不打算再做下去了」

  原本拉著她走向那部車子,蘇如昊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又低下頭,溫柔的替她將那縷長髮撥到了耳後,慢慢的說:「我以後不會干涉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好?「

  眼若明星,而聲音仿佛是微風拂過柳枝,帶著難以言喻的柔和,似乎在告訴她,這半個月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他始終是他——從第一眼就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溫和俊朗,永遠會為她考慮。

  「你是說……裴越澤那邊的事,你不介意?」

  夏繪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在她吐出那個名字的時候,蘇如昊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並不願意掩飾的愉悅。

  他點頭,語氣悠閒:「我不會介意。」

  就這麼木然的隨著他的腳步上了車,扣上安全帶,夏繪溪都覺得思維有些困難,又不時的看他一眼。他依然是十分專注的模樣,側臉英俊的出奇,仿佛淡然自若的將一切掌握在了手中。她隱隱覺得他有了些變化,可是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書已經出來了,當當的購買地址見文案,這裡也會慢慢更完。

  隨便扯點什麼吧,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話嘮,喜歡在作者有話說裡說些廢話的,可是這篇文是我最沉默的一篇。因為不知道寫什麼。昨天打開文檔,又讀了一遍全文,只能說,我喜歡這個故事,也喜歡這樣的敘述。就像我對朋友說的那樣,這個故事,我一直是在用一種很遠離的態度在講述。很多時候冷靜的像是一個局外人。而以後,我想我所寫的每一篇文,都會讓自己用這種狀態去進行。

  情感是可以耗盡的,就像是太陽總有一天在核聚變裂變、最終衰竭一樣。可是好的故事不會完結。

  我自知我寫得的東西,和「好故事」相差得太遠,可是握拳,就是差距太大,所以要努力吖!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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