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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許彥海情緒激動,心跳猛然加快了。沈容連忙叫來了醫生,一把將佳南拉到外邊,低聲說:「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和先生好好說一說。他……不知道那時候的情況。」

  其實佳南此刻渾渾噩噩的,並沒有聽清沈容在說些什麼,眼前似乎也只有他焦急地表情,心底卻有些茫然的想: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呢……明明,爸爸不要的人,是我啊……

  於是順從的被帶進電梯,直到樓下。佳南似乎回過神來,對沈容說:「你去陪著爸爸。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聲音異常的鎮定平靜,倒讓沈容覺得心底一寒。

  「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去吧。」佳南微微仰起頭,蒼白的臉上,指印清晰。她甚至還笑了笑:「今天真冷,你看,還下雪了呢。」

  真的開始下雪了。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密密匝匝的落在身上,發間,衣上,卻不覺得涼。她穿著高跟鞋,走下臺階的時候甚至還滑了一下,從門口走向那輛車,不過十多米的距離,竟走了整整十分鐘。

  最後司機替她拉開車門,佳南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許小姐,回去嗎?」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的臉頰,目光有些好奇。

  她胡亂應了一聲,並沒有掩飾什麼,只是呆呆的坐著。

  車子最後開到陳宅,佳南走進去,看到管家等在門邊,同樣是微微震驚的表情。

  她猜他一定是以為,這一巴掌是陳綏寧打的。陳綏寧怎麼對待自己,在荷蘭的時候老管家不是沒有看到過。

  如果以前,自己一定會覺得尷尬吧?可是現在,她覺得有這樣一層誤會在,其實也不錯……她的生命裡,剩下的東西本就很少,她不想讓人知道,連最後一樣都已經失去了。

  她的父親,她最後想守護的一個人,她都留不下來。

  「我去找些藥膏。」管家給她遞上一塊冰涼的毛巾,「先敷一敷。」他又看了她一眼,微微歎了口氣。

  「不用了。」佳南卻不接,眯起眼睛看著漸漸變得素白的後花園,「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陳綏甯接到林管家電話的時候,會議恰好進行到茶歇。會議室裡還有些鬧哄哄的,他便拿了手機,站到窗邊去說話。

  「許小姐回來了。」

  陳綏寧嗯了一聲,隱隱覺得不對勁:「她怎麼了?」

  「她是她,她父親是她父親……」管家字斟句酌,說得婉轉,「我總覺得先生對她,太苛責了。」

  陳綏寧怔了怔,微微蹙起眉:「她怎麼了?」

  「從回來到現在,她就一個人坐在花園裡,一動不動,也沒有吃飯。」

  「你讓她聽。」

  電話那頭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隔了許久,他隱約聽到管家的聲音在說「先生的電話」。

  然後便安靜下來,他能辨識出她的呼吸聲。

  「許佳南?」他叫她名字。

  沒有絲毫反應。

  「許佳南,你給我說話——」電話倏然被掛了,陳綏寧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臉色鐵青。直到管家的電話重新打進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才說:「別讓她出事,我儘快回來。」

  柏林回到會議室的時候,陳綏寧已經不在了,留下了助理小孫告訴他:「陳總臨時有事回翡海了,隨時電話向他彙報。」

  「什麼事這麼要緊?」柏林揉了揉眉心,半開玩笑,「要是這次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助手也只是笑了笑,並沒看到眼前這個數日未睡的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逝的輕鬆表情。

  秘書訂了最早一班的機票,陳綏寧走進機艙的時候還在打電話,隨手便將大衣放在鄰座上。飛機起飛前,有很好聽的女聲說:「請問這件衣服是你的嗎?」

  陳綏寧說了聲抱歉,便將衣服取了過來。

  「你是陳綏甯先生麼?」女聲很溫柔,

  他便看她一眼,是個年輕女孩。一張小臉不過自己巴掌大小,化著精緻的淡妝,明眸燦燦的望向自己。

  他禮貌的笑笑:「是。」

  「我們在上次翡海的慈善晚宴上見過,趙悅然。」她伸出手,笑得異常柔媚,「陳先生不記得了吧?」

  他確實不記得了,此刻也沒工夫去記得,只說了句幸會,便逕自低頭看文件。

  趙悅然表情有些僵硬,又很快神色自如。她沒有再尋找話題,偶爾眼角看到他英俊的側臉,總是忍不住想起八卦小報上的那些標題,總是說起他重新拾起「鑽石王老五」的稱號。

  這……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呢,尤其微微蹙起眉,專注地工作的時候。心底癢癢的,似乎有螞蟻爬過,趙悅然在飛機降落後,看著他離去,忍不住將自己的助手叫到了身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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