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無處可逃 > 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 上頁 下頁
三七


  陳綏寧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頜,慢慢的說:「我更喜歡你以前的樣子——而不是剛才,就像是一條死魚。」

  她的臉色白得沒有絲毫血色,良久,才說:「你答應我的呢?」

  他淡淡一笑:「我自然會做到。」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轉身離開之前,又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房卡,扔在佳南面前。

  「以後你就住我那邊。」

  佳南跨上前一步,撿了起來,她一仰頭,只看見他的離去的腳步。

  「陳綏寧——」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如果恨我,恨我爸爸,為什麼不乾脆將他送進監獄?」她用很輕的聲音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第一,邵勳和博列尼背後捅了你爸爸一刀,這件事與我無關。」他並不轉身,只是冷淡地說,「第二,如果我真的恨一個人,送他進監獄算是仁慈的做法。我更喜歡像剛才那樣……」

  佳南慢慢站了起來,房卡勒得她的手掌邊緣出現一道淡淡的白痕,聲音澀得可怕:「什麼?」

  他笑了笑:「一個男人神志不清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女兒卻在外邊『委曲求全』,算不算很刺激?」

  病房門關上了。

  佳南就這樣站著,直到護士清晨來查房。看到她衣衫不整的站在一旁,嚇了一跳。

  「小姐,你沒事吧?」

  佳南搖了搖頭,隨手在衣櫃裡拿了一件父親的外套披在身上,看著護士走進內室。

  她等到護士重新出來,聲音帶了絲顫抖:「他還好嗎?」

  「很穩定。」護士看她一眼,到底還是說,「你真的沒事嗎小姐?」

  「他昨晚睡得好嗎?」佳南有些慌亂地問。

  「滿安穩的,現在還沒醒。你可以進去看看了。」

  佳南後退了小半步,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仿佛害怕自己狼狽的模樣會被父親看到。她去衛生間拿冷水沖了沖臉,下樓去停車場取車。

  回到自己的公寓,洗澡,換了一身衣裳,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佳南看到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她惴惴不安的回撥過去,是沈容打來的,

  他的聲音有些興奮:「小姐,我剛剛收到邵勳發來的信件。看他的意思,似乎是願意和解。」

  胸口那塊大石慢慢的移開了,仿佛是隔離出了一大片呼吸的空間,佳南按捺住狂跳的心跳,問:「他說了什麼?」

  「他說今天下午可以先見個面,商談一下具體的事宜。」沈容有些不解的說,「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態度全變了。」

  佳南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儘快安排見面吧。」

  下午的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邵勳一改之前有恃無恐的模樣,收斂起了之前咄咄逼人的語氣,相反,提出了一份相當讓步的方案,除了繼續保留許家的管理權外,他們也默契的對於許彥海的事保持沉默。當然,前提是許彥海稀釋了一部分自己的股權,這樣濱海的第一大股東與第二大股東之間的差距變得極小。

  佳南自然知道,若是還有一次爭端,那麼情況恐怕只會比這一次更加糟糕。不過眼前這個可以讓自己休緩的契機,她只能牢牢抓住。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佳南在會議室門口看到邵勳,後者胖胖的臉上堆著笑,和藹可親地說:「你爸爸現在好些了吧?」

  她也笑得無懈可擊:「好多了。」

  寒暄了幾句,各自上了車,佳南看著後視鏡裡一臉假笑的自己,忽然覺得這樣陌生。

  「現在去哪裡?」

  司機的話打斷了佳南的思緒,她回過神,想起早上陳綏甯的助理發過來的那個地址。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的報出那個地址,下班的晚高峰,車子堵在車流中,開得有些慢。佳南的頭靠在車窗上,睡睡醒醒,才發現短短的一段路,司機竟開了一個小時。

  她曾經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看過這座公館的廣告,保安工作做得極其森嚴,她刷了門禁卡進去,電梯到頂層,發現是單戶住宅。

  陳綏寧並沒有給自己鑰匙,她猶豫了一下,便在密碼鎖上摁下一串數字。

  滴的一聲,門打開了。

  佳南並不意外,聲控燈自動打開了,整間屋子裝飾得很簡潔,因此也顯得空曠。

  她徑直去了主臥,打開衣櫃,裡邊整齊地放置著數套還未拆開的女式睡衣。她隨手翻了翻,發現尺碼比自己的略小一號。

  一怔的時候,客廳傳來了動靜。

  佳南赤著腳就出去,而陳綏寧剛剛進門,一隻手正在解自己的領帶,看到她便贊許地笑了笑:「很乖。」

  佳南就這樣靠在門邊,目光卻落在CD架上,上邊全是日本的一些少女音樂,她看了許久,才說:「這裡還有誰住過麼?」

  陳綏寧隨手將西裝扔在沙發上,走到她面前,低頭吻了吻她的嘴唇,輕笑:「嫉妒?」

  佳南諷刺地笑了笑:「誰?」

  「安琪。」他很無所謂的告訴她,「不過你放心,她不會再來了。」

  佳南臉色僵了僵,不自覺地側開臉,他的唇便落到她的臉頰上。

  陳綏寧的眼神驀然變得冷肅下來,用手指扣住她的下頜,冷淡地說:「許佳南,你最好不要擺出這樣的臉色對我——你要知道,你和她沒什麼兩樣。」

  她的心仿佛被什麼刺了一下,刹那之間,沒有知覺了。中央空調徐徐的吹過冷風,掃過自己的後頸,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場角力中,佳南知道,其實自己毫無籌碼。

  良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空洞:「你老婆呢?你不是很愛她麼?」

  陳綏寧放開她,微微一笑:「不錯,所以我們的關係最好低調一些,免得她難過。」

  「關係?」佳南咬了咬唇,望進他深如海的眸色之中,自虐般的笑了笑,「什麼關係?」

  「怎麼稱呼都沒關係。」他放開她,徑直走向書房,「情婦?」

  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佳南用力的握拳,最後卻無力鬆開,只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身體的某一個地方,像是被刺穿了,一點點的滴下血來。

  「那麼……我這個情婦,要做多久?」她像是在問自己,聲音低不可聞。

  可他竟聽見了,回頭看她一眼,帶著幾分殘忍,笑了笑說:「到我厭倦為止吧。」

  書房的門哢噠一聲,關上了。

  偌大的房子裡,佳南覺得冷,她轉身去了浴室,將水的溫度調到最高的一檔,站在花灑下,一動不動。直到指尖的皮膚都被泡得浮起了白色,她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草草地將頭髮吹了吹,便躺在了床上。其實殊無睡意,牆上的時鐘也顯示著,現在只是晚上十點而已。

  佳南卻關了燈,強迫自己躺下,重重的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卻愈發的清醒。直到有人打開了房門,接著床的一角微微下陷了數分。她下意識地往一側挪了挪。

  陳綏寧並未躺下來,卻重新繞到她的那一側,俯下身來。

  「既然沒睡著,那麼我們來做些別的事?」他低聲笑著,微涼的手指由她的腰測,慢慢往前滑移。

  佳南身子一僵,她並不敢去阻攔他,卻啞聲說:「今天不要了……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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