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欣恬 > 誰欠誰一場誤會 | 上頁 下頁
四十七


  第四十七話:徐恩是稻草

  時間老了,走不動了。一分一秒的都那麼煎熬。當彭其的那一班飛機抵達時,我覺得我已經是一尊化石了。我站起身,想哭。彭其,彭其,你知不知道,我還在為你付出,而且已經把自己付出成一隻火雞了。

  彭其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是,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八歲半的男人會有什麼區別?半歲和一歲才會有區別,半歲那個不會走,一歲那個卻會。

  我站在角落,看著彭其從裡面走出來,看著自己的淚掉下來。彭其在找我,我低下頭躲了躲。他拿出手機,撥號,然後我的手機開始振動。我悄悄走到他身後,舉起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彭其輕輕地笑,握住我的手。他轉身,與我面對面。我們什麼都沒說,我們什麼都不用說。彭其抱住我,我貼著他的胸膛。他沒有換香煙的牌子,他身上的味道和半年前一模一樣。我根本不曾忘記。

  彭其說:「你今天真漂亮。」我笑了笑。像火雞嗎?

  我和彭其走出機場樓,彭其的胳膊攬著我的肩膀。我看向剛剛徐恩停車的地方,那輛車,竟然還在。天已經黑了,我用力看了看,看見了徐恩。彭其說:「往哪邊走?」我這才發現自己停住了。我說:「這邊。」我走向了沒有徐恩的那一邊。

  我膽小,不敢回頭看徐恩,但是徐恩膽大,他不僅敢來看我和彭其,還敢走到我們面前,把我們擋了下來。彭其愣住了,看著徐恩。徐恩不看我,他看著彭其。我可以感覺到,我肩上的彭其的手,在用力。彭其開口:「你是?」徐恩說:「你問問她。」徐恩說的「她」自然是指我。彭其看向我。我對徐恩說:「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先送他去酒店。」徐恩還是看著彭其,問我:「你不打算告訴他我是誰?」我說:「你先回去。」除了用力的手,彭其還算是泰然的,也許是因為他二十八歲,又也許,是因為我正在他的懷裡。

  徐恩二十二歲,而且我不在他的懷裡。

  徐恩看向我了,但是是不屑的。他說:「你只把我當成救命稻草?」我正要否認,正要說「不」,徐恩就加上了兩個字:火雞。於是我說:「是,雖然你可以救命,但終究也是根稻草。」

  徐恩走了,連猶豫都沒猶豫。

  彭其的手鬆開了我,問:「他是誰?」我沒有回答,我說:「走,我送你去酒店。」彭其問:「你為我訂了酒店?」我點點頭。彭其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把我抱在懷裡,說:「青青,我不介意和你重新開始。」重新開始?那我該把徐恩放在什麼位置?我哭了,在彭其的懷裡泣不成聲。

  我和彭其在酒店的房間裡。我站在視窗,指了指我住的公寓樓的方向,說:「我就住在那邊。」彭其走過來,問:「能不能看見你的窗?」我搖搖頭。在這一樓貼一樓的水泥叢中,若不是毗鄰,這窗望那窗便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了。也正因為此,若是可以這窗望那窗,便會把人溫暖得一塌糊塗。來之不易的東西總是讓人覺得彌足珍貴。就像我抽屜裡的那一張變形金剛的畫片,是我央求了鄰居家那個天天用袖子擦鼻涕的男孩兒足足一個月,並奉上了自己的一個變形金剛的實物後,才偷笑著換回來的。事後想想,那男孩兒估計偷笑得連鼻涕都顧不上擦了。有了過程,幾分錢的畫片就不是幾分錢那麼簡單了。就像彭其,是我灌溉了六年半才發芽的種子。於是他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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