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欣恬 > 誰欠誰一場誤會 | 上頁 下頁


  第二話:彭其你混蛋

  九月的芝加哥還有一點潮濕。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我說:「黃青青,加油。」我黃青青的心裡有傷,我黃青青是來芝加哥療傷的。

  我的公寓在一座總共四十三層的樓裡的四十二層。房間裡有厚實的地毯,從視窗可以看見粼粼的密支安湖。

  嚴譽問我吃不吃川菜,我說吃,不過我現在不想吃,我有點累。嚴譽說他的兒子也在這裡,住在十六層。我眼睛亮晶晶地問:「嚴叔叔,您兒子幾歲?」

  「何止幾歲,二十四歲了。」我的眼睛越來越亮,問:「帥不帥?」嚴叔叔又露出佛一樣的笑,說:「我不知道帥不帥,反正他長得像我。」我眼睛不亮了。我心想:原來是尊小佛。

  嚴譽告辭後,我坐在窗臺上,居高臨下,下面的一切不過像是或大或小的昆蟲而已。遠處忽然有了煙花,大朵大朵地綻放。我平視煙花,眼睛一眨不眨。

  我爸打來電話,說他五天后回來。我給我媽打電話,我媽正在忙。她說:「行了行了,到了就行了。」說完,掛了。我糊塗了,這個媽和那個在北京機場裡哽咽的媽是不是一個媽?是。所以,人是很堅強的動物。我是人,所以我也很堅強。所以,我沒有聯絡那個男人,那個我愛他但是他不愛我的男人。他喜歡我,喜歡了整整六年。六年後我相信了,喜歡和愛之間,是一道銀河。他是我心裡的傷,他叫彭其。

  轉天,我醒來的時候只有五點。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醒來過了,感謝時差。天空是乾淨的灰色,不陰沉,只是在黑白交替而已。天空又變成紅色,白色,藍色。原來,天是這樣亮起來的。

  有人敲門。我從貓眼兒看見一尊小佛。我開門,問:「嚴什麼?」小佛說:「嚴維邦。」後來,我知道嚴譽的工作是維護邦交關係。可惜,嚴維邦白白叫了嚴維邦,他抗拒從政,和我一樣。

  我和嚴維邦去了星巴克吃麵包圈喝咖啡。

  嚴維邦說話不怎麼幽默,卻很識我的幽默,甚至在我沒幽默的時候,他也笑。事實上無論他笑不笑,都像小佛。所以,我也笑。之後,我們去了超級市場。我買了十個蘋果,十美分一個。嚴維邦說:「這蘋果又大又便宜。「換了是我,我會說這蘋果百年不遇,或者說這蘋果可遇而不可求。

  我問:「維邦,你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有,韓國人。」我心想,也許嚴維邦說英語或韓語比較不會讓人覺得悶。

  嚴維邦鼓搗了一會兒我的電腦,它就可以上網了。我登錄MSN,看見了彭其。我對嚴維邦說:「謝謝你。」我們面對面站了五秒鐘,嚴維邦茅塞頓開,說:「那我先回去了。「我把他送到門口,他停下來說:「明天我帶你去學校轉轉。」

  「嗯。」我回答。嚴維邦和我同一所學校,他讀電腦的博士,我讀金融的碩士。

  我回到電腦前,彭其不在了。我喊了一嗓子:「彭其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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