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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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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牽手 與你牽手,如同飲下最甘甜的美酒,直到時光盡頭,也不願放手。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在宋翊的床上。 床頭櫃上壓著一張小紙條。 *** 我上班去了,粥在電鍋裡熱著,微波爐裡有一個煎雞蛋,不用趕來上班,給你一天假,準備明天的行囊。 *** 我把大拇指放到嘴裡狠狠咬了下,很疼!又拿起手機撥給麻辣燙:「麻辣燙,我在做夢嗎?」 麻辣燙沒好氣地說:「做你母親的春夢!」 很好,我不是做夢。我掛了電話,從左到右,從下到上地把屋子仔細打量了一遍,終於明明白白確認自己身在何方。身子團成一個球,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笑。 昨天,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快樂都帶著不真實,今天才真正確定一切,巨大的幸福,讓人覺得連腳指頭都想歡笑。 等在床上撲騰夠了,赤著腳跑到廚房,這裡摸摸,那裡碰碰,好像一切都新鮮得不得了,一切都寶貝得不得了,想著這所有的一切都帶著宋翊的印記,咧著嘴只知道傻笑。 盛了一碗粥,樂滋滋地喝著,如果有人問我,這一生中,什麼最好吃?我一定會告訴他,電鍋裡的白粥。 吃完早飯,沖完澡,把被我折騰得亂七八糟的床整理好,順手把宋翊睡過的沙發也整理了,臉貼著他用過的枕頭,只覺得還有他的余溫,半邊臉不自禁地就燙起來,心內盈滿幸福。 在宋翊家裡消磨了一個早上,左右看看,已經一切都物歸原樣,雖然不舍,可終究不好意思賴著不走,只得打的回家。下了的士,經過天橋時,碰到常在天橋上擺攤的水果小販,他正一面看攤子,一面用幾根竹篾編東西,寒風中的手凍得通紅。 「要兩斤蘋果。」 他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趕著給我稱蘋果。 「你在編花籃嗎?手可真巧!」 男子忠厚老實的臉上滿是不好意思:「婆姨的生日,我學著你們城裡人給弄個生日禮物。」 我心裡冒著無數個幸福的泡泡,快樂得好像要飛起來,恨不得全天下每一個人都能如我一般快樂,我笑眯眯地說:「你筐子裡剩下的水果我都要了,你算一算錢。」 男子愣住:「姑娘,你吃得完嗎?」 我笑:「我有很多朋友。」 他一下子眉眼都笑起來,幫我把水果送到家門口,我給他兩百塊錢,他不停地說「謝謝」,他的高興那麼直接而簡單,我也不停地說「不用謝」。他緊捏著錢,拿著編了一半的花籃,興高采烈地跑下樓。 我洗了個大蘋果,一口咬下去,說不出的香甜,讓人一直甜到了心裡。我一邊吃蘋果,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屋子裡來回跳著舞步。邊跳邊笑,太多太多的幸福快樂,想忍都忍不住,只能任由它如噴泉般,洶湧噴薄。 *** 晚上,宋翊過來時,看到的一幕就是我總共才三十多平米的房間裡堆了足夠我吃三個月的蘋果,我坐在蘋果間見縫插針地在整理箱子。 我遞給他一個大蘋果:「不要客氣,晚上走的時候,拿幾斤。」 他拿著蘋果問:「你開了個水果店嗎?」 「我下午剛買的。」 屋子裡實在無容身之處,床上、地上不是衣服就是箱子,他索性坐到我的書桌上,提醒我:「你明天早上就要上飛機。」 我笑:「今天是那個商販老婆的生日,我就把他的蘋果全買下來了。」 他咬了口蘋果:「我沒聽出因果聯繫,你和商販的老婆是朋友?」 「他蘋果賣完了,就可以早回家,早回家就可以陪老婆過生日,陪老婆過生日,他們就會如我一般開心。」 他沉默著沒說話,我把行李箱的拉鍊拉好,拍拍手站起來:「可以去吃飯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 他把一疊資料遞給我:「這是需要你特別留意的一些事情和人,放在隨身攜帶的行李裡,飛機上可以看一下,一上飛機就把時間調成紐約時間,按照紐約時間去休息,這樣倒時差的時候不會太辛苦。」 我接過來,隨手翻看了一下。一條條羅列清楚,螢光筆勾出了需要我特別注意的細節,我把資料默默地放到手提包裡。 大學畢業後一路走來,我的職業路沒比別人更艱難,當然也沒比別人更順,即使這樣,所有的磕磕碰碰加起來,也足夠寫一部女子職業路上的心酸史。犯錯的時候,被大姐當眾呵斥,從剛開始強忍著眼淚,到後來處變不驚,我早習慣自己獨立承擔一切,我的腦袋只得我的肩膀去扛,可是,原來被人照顧的感覺是如此……如此令人窩心和溫暖。 出門的時候,老媽的電話來了。 「媽,嗯,明天早上的飛機,行李已經收拾完了。」 「不用給我拿吃的,食物不准帶人美國境內的。」 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說話,一邊去套衣服,歪歪扭扭地努力想把胳膊塞進大衣,宋翊把大衣拿過去,站到我面前,幫我穿衣服。 我乖乖地一面專心打電話,一面穿衣服,他指揮我抬手就抬手,換胳膊就換胳膊。 「嗯,有男同事一塊兒。」 「我管他單身不單身!他單身不單身和我有什麼關係?」 「什麼呀?媽,你說什麼呀?我吃飯去了,不和你說了!」 老媽聽到有男同事同行,立即問我人家結婚沒有,鼓勵我要善於抓住機會,異國他鄉、飛機上,都是戀情高發地點。 宋翊距離這麼近,肯定聽了個一清二楚,我的臉漲得通紅,他低著頭替我扣好最後一顆扣子,沒什麼表情地說:「好了,走吧!」 他在前面沉默地大步走著,我得小步跑著才能趕上他。寒冷的夜晚,人人都急著趕回家,行人車輛互不相讓,街上亂成一團,他忽然停住,回身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在車流裡穿行,我心頭剛騰起的不安又消失了,笑眯眯地跟著他大步走著。 過了馬路,他想鬆手,我卻緊緊地握著不肯放。他停住腳步,看向我,我半仰著頭,盯著他,手仍是握著他的手。 霓虹燈下,他的神情明滅不清,只有一雙晦澀難懂的眼睛,深沉如海,我怎麼努力都看不到底,我們就如同站在海兩邊的人,似乎隔著天塹的距離,我只能緊握著他的手,靠著他掌心的一點溫度,告訴自己我們很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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