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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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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帶著緊張,慢慢問道:「你真的能治好陵哥哥的病?」 孟玨非常肯定地說:「雖然要花點功夫,皇帝只怕也要吃些苦頭,不過我能治好他。」 煎熬了這麼多日,終於看見了肯定的希望。雲歌眼中淚光隱隱,刹那間的狂喜,讓她差點衝口而出「謝謝」,卻又頓在了舌尖,變成了苦澀。 孟玨淡淡問:「我的條件依舊,你願意守約支付診金嗎?」 雲歌僵了一會兒,默默點頭。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孟玨似有些疲憊,聲音有些暗沉,「我會遵守今日的諾言,盡心為他治病,你也一定要守諾。」 雲歌又默默點了點頭,將手中剛結了一小半的同心結,當著孟玨的面,一點、一點地拆掉。 孟玨未再說話,隻眼中黑影沉沉。 兩人之間充溢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富裕探著腦袋,悄聲說:「姑娘,陛下回來了。」 雲歌走到殿門口,在富裕頭上敲了一下,「回來就回來唄!你幹嗎這麼鬼鬼祟祟的?」 富裕偷瞟了眼孟玨,撓著腦袋,呵呵笑著不說話。 孟玨有些詫異,這個宦官心中的主人不是皇帝,竟是雲歌。 進入正殿後,孟玨向劉弗陵奏道:「臣已經知道陛下得的什麼病,也已經找到了根治的法子。 聽到這個消息,即使一貫清淡的劉弗陵,在看向雲歌時,眼中也有了抑制不住的喜悅。 他問孟玨:「朕的病是未見過的胸痹嗎?該如何治?大概需要多久能治好?」 孟玨請求道:「臣想單獨向陛下稟奏幾件事情。」 雲歌皺眉,盯向孟玨,孟玨的微笑下,卻有不容置疑的堅持。 劉弗陵點了下頭,准了他的要求。 雲歌在殿外等了一個多時辰,站得腿都酸麻了,才聽到劉弗陵宣人進去,她幾步就沖進了大殿。 劉弗陵依舊清清淡淡,孟玨也依舊溫雅和煦,看著好似和以前一樣,但雲歌覺得他們之間好似突然多了一種以前沒有過的理解和信任,是一種只屬於男人之間的東西,即使以她和劉弗陵的親密,也不是她能分享的。 雲歌心內的那點忐忑反倒放了下來,另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流動,說不清是驚喜,抑或酸楚,但唯一肯定的就是,孟玨這次肯定會盡全力治好劉弗陵的病。 因為知道病可治,眾人的心情都比往日輕鬆,說話也隨便了很多。 孟玨對於安和雲歌吩咐,「陛下的病雖非胸痹,卻也算胸痹,症狀之一就是血脈不暢,導致心痛。飲食清淡,會有助氣血暢通。治療期間,需要禁口,一切葷腥都不能吃,但每日可以多吃點豆類食物。」 于安忙應:「是。」 孟玨又道:「因為陛下不想讓太醫知道病情,所以明面上的飲食,依舊按照張太醫開的方子執行,忌豬、羊,不忌魚、雞。」 雲歌道:「太醫院的那幫庸醫,剛開始還一窩蜂地議論病情,生怕別人搶功,後來看陛下的病遲遲不能治,個個心怯,唯恐日後掉腦袋,都開始彼此推脫,甚至有人裝病,想避開給陛下診病。陛下現在就留了兩三個太醫在看病,而正兒八經上心的也就張太醫一人,別人都是一點風險不肯擔,張太醫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讓張太醫在明處給陛下治病,你在暗處治,所以我依然需要給陛下做魚,或者燉雞,障人耳目。」 孟玨點頭,「是,表面上一切都按照張太醫的叮囑。」 雲歌問:「你打算如何治?」 孟玨問于安:「下官起先拜託總管準備的東西,可備好了?」 于安道:「好了。」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捧著個木盒子進來,交給孟玨。 孟玨請劉弗陵脫去外衣,躺倒,笑道:「陛下若不愛看,閉上眼睛,不要去想就好了。」 劉弗陵笑說:「難得有機會見見從未見過的東西,閉上眼睛,未免可惜。」 雲歌聽他們說的有意思,湊到孟玨身旁,「上次是一柄長得像大錐子的針,這次是什麼?」 孟玨將盒子放在她眼前,示意她自己揭開看。 雲歌將蓋子打開,太過出乎意料,一聲驚叫,蓋子掉到了地上,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孟玨和劉弗陵都笑起來。 盒子裡面全是灰褐色的蟲子。這個蟲子和別的蟲子還不一樣,一般的蟲子是蠕蠕而動,而這個蟲子一見人打開盒子,立即半支著身子,頭在空中快速地四下擺動,一副饑不可耐、擇人而噬的樣子,看得人心裡麻酥酥的。 雲歌有些惱,「你們都知道裡面是蟲子,還故意讓我去打開。這個蟲子……這個蟲子不是用來吃的吧?」幾分同情地看向劉弗陵。 孟玨道:「不是陛下吃蟲子,是蟲子吃陛下。」 他讓于安幫劉弗陵把袖子挽起,襪子脫去,將手和腳裸露出來。 孟玨用竹鑷子把蟲子一隻只夾起,挑放到劉弗陵的手指頭、腳指頭上。 蟲子一見人體,頭立即就貼了上去,身子開始慢慢脹大,顏色也開始變化,從灰褐色,漸漸變成了血紅色。 雲歌看得頻頻皺眉,「它們在吸血!疼嗎?」 劉弗陵笑著搖搖頭,「不疼。」 孟玨道:「這東西叫水蛭,也叫螞蟥,生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以吸血為生,在吸血的同時,它會釋放麻痹成分,讓人感覺不到疼痛,若讓它鑽進體內,能致人死命。」 雲歌忙說:「于安,你盯著點。」 于安笑著應「好」。 說話的工夫,劉弗陵手上的螞蟥個個都變成了大胖子,一個頂原來的四五個大,雲歌看得直咋舌。 「這些蟲子十分貪婪,一次吸血,最多的可以讓身體變大十倍。」孟玨用酒浸過的竹鑷子,把蟲子一個個夾起,扔到空盒中,又夾了一批灰褐色的螞蟥放到劉弗陵手指、腳趾上。 雲歌問:「為什麼要讓它們吸陛下的血?」 孟玨好似忙著手頭的活,顧不上回答,一會兒後才說:「十指連心,手部的血脈與心脈相通,通過螞蟥吸血,可以幫陛下清理心脈,讓血脈通暢。腳上的穴位對應了人的五臟,通過刺激腳上的血脈,對五臟都有好處。」 雲歌似懂非懂地點頭,這種治病方法,她聞所未聞,虧得孟玨能想出來。 「難道以後日日都要被螞蟥吸血?」 孟玨道:「每日早晚各一次,越快清除舊血,就越快生成新血,效果也就越好。」 雲歌有些擔心,「這樣下去,還要忌葷腥,身體受得了嗎?」 劉弗陵忙寬慰雲歌:「生病的人,身體本來就會變弱,只要病能好,日後慢慢調養就成了。」 孟玨說:「我開的湯藥方子會補氣益血。十日後,依照治療效果再定。我還會去挑選一批烏腳雞,用特殊的藥材餵養,必要時,可以適當燉些烏腳雞吃。到時候要麻煩于總管想辦法把烏腳雞悄悄弄進宮中,雲歌你親手做,不要假手他人。」 于安和雲歌都點頭說:「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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