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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第四章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雲歌還一心等著重新審判,事情突然就起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有人到官府自首,承認混亂中不小心打死了李家的家丁,口供沒有任何漏洞。

  劉病已身上的命案簡單明瞭地銷了,死罪自然可免。

  但是因為聚眾鬧事,死罪雖然免了,活罪卻是難逃,判了十八個月的監禁。

  雲歌滿心的困惑不解,轉而又想,管它那麼多呢?只要陵哥哥沒有事情就好。

  她和許平君還沒有高興完,又傳出消息,皇帝宣旨大赦天下。

  劉病已的罪名也在大赦之列,一場人頭就要落地的大禍,竟然短短幾日就莫名其妙地化解了。

  雲歌陪許平君去接劉病已。看到劉病已走出監牢,許平君立即迎了上去。

  雲歌立在原地沒有動,只遠遠看著許平君沖到劉病已身前,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生氣,劉病已不停作揖道歉,許平君終於破涕而笑。

  那個與她有終身之約的人正細心寬慰著另一個女子。

  雲歌移開了視線,望著遠處的天空,心中難言的酸澀。

  劉病已和許平君並肩向雲歌行來。

  許平君一臉開心,反倒在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的劉病已未見多興奮。

  依舊如往日一般,笑得懶洋洋,似乎很溫暖,可雲歌總覺得他那漫不經心的笑容下透著冷漠。

  「病已,這是我新近結識的朋友雲歌,你不要小看她哦!她年紀不大,可已經是長安城的名人了,她的規矩是每天只給一個顧客做菜,連長公主想吃她做的菜都要事先下帖子呢!你今日有口福了,雲歌晚上親自下廚做菜給我們吃,給你洗洗晦氣,不過這可全是我的面子。」平君說著嘻嘻笑起來。

  雲歌緊張得手緊緊拽著衣帶,可劉病已聽到她的名字後,沒有任何異樣,視線在她臉上頓了一下,笑著做了一揖,「多謝姑娘。」

  雲歌的手緩緩鬆開,無力地垂落。

  他真的全都忘記了!大漠中相處的兩日已徹底湮沒在幾千個分別的日子裡了!

  知道他這聲多謝全是為了許平君,雲歌唇邊緩緩浮起了一個恍惚的笑,欠身回禮,「公子客氣了。」

  許平君笑著拽雲歌起來,在鼻子前扇了扇,「酸氣沖天!你們兩個怎麼文縐縐的?雲歌,你既然叫我許姐姐,那就直接喚病已一聲劉大哥就行了。病已直接叫你雲歌,可好?」

  雲歌一直笑著,笑得嘴巴發酸,嘴裡發苦,用力點頭,「好。」

  雲歌正在廚房做丸子,滿手的油膩,聽到掀簾子的聲音,頭未回地說:「許姐姐,幫我系一下圍裙,帶子松了。」

  來人手勢輕緩地幫她系著帶子。

  雲歌覺得有點不對,身後的人沉默得不像愛熱鬧、喜說話的許平君。

  剛想回頭,鼻端聞到沐浴後的皂莢香,混著青年男子的體味,她立即猜到是誰。

  臉變得滾燙,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地站著。

  劉病已系好帶子後,笑走到一旁,毫不在意地問:「還有什麼要我幫忙?這些菜要洗嗎?」

  雲歌低著頭,一面揉著丸子,一面細聲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做得過來。」

  劉病已卻已經端過盆子,洗了起來,「又要你出錢,又要你出力,我也不能全吃白食呀!」

  雲歌不敢抬頭地做著丸子,兩人之間沉默了下來,好半晌都只聽到盆子裡的水聲。

  雲歌只覺得屋子太安靜了,好像再安靜一些,就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跳的聲音。

  急匆匆地張口欲說話,想打破屋子的安靜:「你……」

  「你……」卻不料劉病已也是欲張口說話。

  兩人一愣,又是同時開口:「你先說。」

  劉病已不禁笑起來,雲歌也笑起來,兩人之間不覺親近了幾分。

  劉病已笑著問:「你想說什麼?」

  雲歌本來只是沒話找話,此時看到劉病已洗得乾乾淨淨的菜,又擺放得極其整齊,很方便取用,笑贊道:「我三哥最講究吃,卻從不肯進廚房,二哥很樂意幫忙,也的確『幫忙』了,只不過幫的永遠都是『倒忙』,沒有想到你是幫『正忙』呢!」

  「有人服侍的人自然不需要會做這些。」

  劉病已淡淡一笑,起身把菜擱好,順手把不要的菜葉收拾乾淨,動作俐落。

  雲歌很想問問他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親人怎麼會全死了,還想知道他這些年是如何過的,卻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告訴他我是雲歌嗎?可他根本對「雲歌」二字毫無所覺。

  雲歌想到那個誰都不許忘的約定,又傷感起來,低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病已在一旁默默站著,看著雲歌的眼神中滿是思索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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