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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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情緒越來越激昂,恰好又是老歌,人人都會唱,所以都一邊拍手,一邊跟著關荷唱,我不想顯得另類,也跟著大家拍掌,拍子卻總是和大家錯亂的。 關荷唱完後,大家都高叫:「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關荷笑著放下話筒,走過來,推著我說:「你也去唱一首。」 我往後縮,堅決不答應。開玩笑!剛有珠玉,我如今上去,不是東施跑去和西施比美嗎? 一桌子同學,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立即跟著起哄:「羅琦琦,羅琦琦!」 我求助地看著關荷,希望她能明白我不想出這個「風頭」。文藝會演時,練了幾個月的歌,我都能在臺上唱不下去,何況這種即興演唱呢?可往常善解人意的她,今天卻好像一點都不能理解我的心理,帶著同學們起哄。 隨著他們的起哄聲,不管認識不認識我的人聽到羅琦琦的名字,都知道是張駿的女朋友,立即跟著嚷「羅琦琦」。我不停地推辭著,推辭到後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得噁心,眾人卻仍在執著地叫,尤其是女孩子。 我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嚴重懷疑她們都別有居心,就是想看我出醜。 終於,我被推到了電視機前。 唱什麼?我是真不知道應該唱什麼,我喜歡聽迤邐柔靡的老歌,喜歡聽美國的鄉村音樂,很少關心流行趨勢。我越想快點想出來,就越想不出來,大家都安靜地等著我,氣氛很是古怪。 真好!這次真是丟人丟大發了!而且全是張駿的朋友! 我自詡已經天下無敵的厚臉皮竟然也抵擋不住,開始想找個地洞去鑽。 正在無比尷尬,張駿拿著另一個話筒,高舉著手,大聲問:「我強烈要求和我家琦琦合唱,誰有意見?誰有意見?」 「沒有,沒有!誰敢有啊?」同學們哄堂大笑,剛才尷尬的氣氛立即全沒了。 張駿低聲跟甄公子說了句話,拿著話筒走到我旁邊,音響裡開始播放熟悉的旋律,是張駿經常唱給我聽的張學友的歌。 無求什麼無尋什麼 突破天地但求夜深 奔波以後能望見你 你可否知道嗎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 自有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到後能望見你 那已經很好過 當身邊的一切如風 是你讓我找到根蒂 不願離開只願留低 情是永不枯萎 而每過一天每一天這醉者 便愛你多些再多些至滿瀉 我發覺我最愛與你編寫 以後明天的深夜 而每過一天每一天這情深者 便愛你多些再多些至滿瀉 我最愛你與我這生一起 哪懼明天風高路斜 名是什麼財是什麼 是好滋味但如在生 朝朝每夜能望見你 那更加的好過 當身邊的一切如風 是你讓我找到根蒂 不願離開 只願留低 情是永不枯萎 而每過一天每一天這醉者 便愛你多些再多些至滿瀉 說的是我和張駿合唱,其實,張駿幾乎在獨唱。剛開始我還跟著他唱幾句,到後來,覺得他唱得那麼好聽,我完全多餘,索性就不唱了,只聽著他唱。 他站在電視機的另一邊,沒有看電視上的歌詞,而是看著我。我不停地對他打眼色,希望他能明白一點,移開視線,可他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又羞又惱,看得同學們都開始哄笑鼓掌,我只能不去理會他,轉過頭盯著螢幕,假裝在研究歌詞。 歌聲結束的時候,很多男生打口哨,取笑張駿:「不算了,這首是張駿唱的,羅琦琦再唱一首。」 張駿沖著他們笑,卻壓根兒不搭他們的話茬,把話筒遞給了別人,拉著我回到桌子旁。 小學同學都打著哆嗦,做出被我們肉麻噁心到的樣子,高飛的女朋友訓斥他:「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學習的榜樣。」 高飛把袖子撩起來給她看:「看到沒有?全身的雞皮疙瘩。」 關荷盯了我和張駿一眼,轉過了頭,盯著電視螢幕,好似專注地在聽別人唱歌。 快十點時,大家集體給張駿唱了《生日快樂》歌後就散了。估計因為有上次不歡而散的陰影,甄公子他們都沒有要求看我送給張駿的禮物,其他人的起哄聲,也被他們無情鎮壓。 我和甄公子他們幫著張駿把禮物送到張駿家,等他們離開後,我才從背包裡掏出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 張駿搖晃著玻璃瓶,看著裡面五顏六色的幸運星,高興地問:「全是你自己疊的?」 「嗯。」 「謝謝你。」張駿打量了屋子一圈,拉開書櫃的玻璃門,把玻璃瓶放進去,這樣他躺在床上時,一抬頭就能看見。 我懷著隱秘的喜悅偷偷地笑著。我沒有告訴他,幾個月前,我就在為他準備生日禮物,每天只疊一個,每一個都是最認真,最完美的。每天晚上睡覺前,我會坐在桌子前,回想著我們之間的事情,在彩色的紙條上寫下一句最想對他說的話,再把有字的一面朝裡,疊成幸運星。只要把幸運星拆開,就能看到裡面的話。這個瓶子裡,珍藏著九十九句我想告訴他的話。 我現在不想直接告訴他,我想等著某天,他突然之間意外地發現,給他一個大大的意外。想著他那時驚喜的表情,我就又期待又緊張。 張駿送我回家,走到河邊,我說:「在橋邊坐一會兒,好嗎?」 一直在默默出神的張駿愣了一下,才說:「好。」 除了幸運星,我還給他準備了第二份生日禮物,我想在這個我們小時候就一起玩耍的橋上告訴他,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喜歡他,一直到現在,也一直會到未來。 張駿坐在我身旁,可心思卻全不在我身上。他凝視著波光粼粼的河面,似乎思考著什麼很為難的事情。他今天晚上一直心事重重,直覺告訴我,和見到我們的小學同學有關。 難道他打算向我坦白他對關荷的感情? 我想了想,決定等他先說完,我再說。 他不說話,我也不吭聲。他撿了幾個石頭,往河裡丟著,只聽著一聲又一聲的「撲通」。 好一會兒後,他才好像下定了決心:「琦琦,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說。」 「你……你還記得小學的趙老師嗎?」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回答是記得,還是不記得。那個時候,我還沒喜歡他,如果說記得,那就意味著當年所有的屈辱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上演,那就是屈辱之上再加屈辱。 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就決定打太極:「怎麼了?怎麼突然提起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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