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
八九 |
|
可是,很快我就想通了,他是什麼樣子的人重要嗎?我只需記住初一的那個下午,在我傷心哭泣時,班裡沒有一個同學理我,是他帶著溫暖走進來,用善良替我驅散了寒冷。 即使他是虛假,但是假到這個程度,連對陌生人都可以溫暖關懷,那麼這種虛假其實比任何的真實都可貴。 真誠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虛偽的專注聆聽、排憂解難,兩者相比我寧願要後者。 在關於沈遠哲不利流言傳播的同時,學生會推選了兩個人參加主席競選,一個是沈遠哲,另一個是鄭安國。 鄭安國是(4)班的體育委員,在學生會的體育部工作,籃球打得非常好。因為打籃球,他和高中部的男生都混得比較熟。他又是住校生,一中的住校生向來比較團結,所以他還獲得了幾乎所有住校生的全力支持。現任的學生會主席是新一中生,自然也偏向鄭安國。 經過激烈的角逐,鄭安國在學生會主席的幫助下獲得了勝利,成為了新任的學生會主席。 鄭安國很大度地邀請競爭對手當體育部部長,展現了完美的風度,但沈遠哲謝絕了,微笑著退出了學生會。 這對沈遠哲來說應該是一次很大的失敗,因為他既然申請了入黨,學生會主席的職務對他而言就很重要,遠遠超出了在同學中出風頭的意義。 可是,表面上看不出沈遠哲是什麼心情,他和以前一模一樣,笑容溫暖陽光,專心地準備文藝會演。 其實,我很想安慰一下他,可我不知道能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怎麼想,如果他像我一樣,直接趴在桌子上哭,反倒好辦。可他一直在微笑,雲淡風輕得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實在不知道能做什麼,只能盡力把文藝會演準備好,也算是為他分憂解難。 本以為學生會主席的事情到此就算塵埃落定,沒想到沒過多久,出現了峰迴路轉。 周日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去上晚自習,剛到教學樓門口,一群人突然拿著鐵棒、棍子沖進我們學校,抓住幾個男生就開始揍。高中部的三棟教學樓裡,沖出了很多男生,和他們打起了群架。 旁邊的花壇正在維修,堆放著待用的磚頭,很多男生就直接拿著磚頭去拍對方。陸陸續續,還有更多的男生加入。 眼前的場面讓我很吃驚,好像回到了初中。我一直在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地過著高中生活,覺得生活是從未有過的單純,卻不知道原來只是我選擇了單純的生活,並不是生活本身單純。 同學們一面害怕地都躲進了教學樓,一面卻都很激動地聚在門口窗口看熱鬧。 歌廳和舞廳都是經常打群架的地方,我早已經看麻木了,沒有絲毫興趣地提著書包走向教室。 上到二樓,看見張駿堵在樓道口,不許他們班一群想去打架的住校生下樓。男生們破口大駡,又推又搡,張駿就是不讓他們走,推搡中,眼看著他們就要動手打張駿,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張駿讓到了一旁,一群男生立即往樓下沖,我立即緊貼牆壁站住,給他們讓路,心裡直嘀咕,沒聽到警笛聲嗎?誰還等你們啊?早已經散場了! 當男生們旋風般地刮走後,我轉身抬頭,想往上走時,看見張駿仍站在樓梯上,正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我。那一瞬間,階梯上只有我和他,高低參差的空間讓我滋生了幻覺,似乎我們很近,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抓住他。我呆了一下,移開了視線,面無表情地拎著書包,從他身邊走過。 這次由技校學生挑起,一中高中部三個年級的住校生都有參與的群毆是一中建校以來第一次校內群架事件,影響極為惡劣,兩個同學胳膊被砍傷,一個同學頭被磚頭砸傷,還有無數輕傷。學校開除了兩個學生,警告、記過處分了一大批。 在此次群架事件中,(4)班沒有一個同學參與,學校給予了(4)班集體表揚。 鄭安國作為本屆住校生的核心人物,在打架發生時,一直躲在教室裡。他在週一的升國旗儀式後,向全校檢討自己的失職,主動辭去學生會主席的職位,由沈遠哲接任。 沒多久,沈遠哲被批准為預備黨員的消息傳出,可謂雙喜臨門。 後來,馬力說技校生就是沖著鄭安國來的,鄭安國當然不敢出去了,可為什麼技校生要來打鄭安國,他又說不清楚,只說他認識的技校兄弟就這麼說的,大概鄭安國太躥了吧! 經過這一鬧,鄭安國的哥們兒覺得他太孬種,都和他翻臉,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了。鄭安國是住校生,父母都不在本市,在一中的後兩年,他過得很痛苦,努力地想融入大家,大家卻都對他很冷淡,只能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因為沒有人玩,鄭安國只能把全部時間都花在學習上,後來居然考上了北京一所很好的大學。也許,這就是高老師說的,「有的時候失去是為了得到」。 3 少男少女的心思 為什麼年少時的愛,單純卻笨拙,誠摯卻尖銳? 為什麼當我們不懂愛的時候,愛得最無所保留,而當我們懂得如何去愛的時候,卻已經不願意再輕易付出? 期末考試前,班主任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學校會組織一個天文海洋夏令營,選拔一批學習成績優異的學生和優秀班幹部去北京和青島。經過仔細甄選,我們班的人選是林依然、楊軍、沈遠哲和我。 我激動起來,祖國的首都,我還沒去過呢,關鍵還是全免費的! 回去後,和爸媽一說,他們驕傲得立即告訴了所有的親朋好友,搞得我又在親朋好友中風光了一把。 期末考試一結束,我們就準備出發,考試成績也只能等回來後才能知道了。 非常不幸,臨出發的前一天,楊軍打籃球時把腳給扭傷了,不得不放棄了去夏令營的機會。 出發的那天,學校的車到我家樓下接我。 為了趕火車,淩晨時分就得出發。等我帶著困意鑽上車時,發現大部分人都已經在車上了,很熱鬧。 車廂裡比較暗,大家又都縮在座椅裡,我也看不清楚誰是誰,只能扯著嗓子叫:「林依然。」 「這裡。」 我立即躥過去,一屁股坐下:「特意給我留的座位吧?」 林依然笑著點點頭。 車廂裡的同學都帶著去首都的激動,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前面不知道坐的是哪個班的,竟然回轉頭,和林依然對著數學考試的答案。我不能置信地驚歎了一瞬,反應過來,這輛車上可會聚著我們年級的優異生。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