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桐華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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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拿起桌上的水果砸烏賊,一側頭,卻看見一個人靠在包廂一進門的牆邊,竟是張駿。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螢幕,小波也看見了他,忙放了話筒,請他坐,他笑著說:「本來想找你喝幾杯,不過你們朋友正在聚會,就不打擾了。」 小波客氣地說:「我們就是瞎鬧,你想喝什麼?我讓他們拿上來,咱們邊玩邊喝。」 張駿笑著拉開了門:「不用了,下次再找你喝酒。」說著已經關門而去。 小波滿眼疑惑,烏賊壓著聲音說:「被女人飛了,所以神經突然有些不正常。」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昨天。」 下麵一首歌仍是合唱歌,我拖著妖嬈一塊兒唱:「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我的歌,我的歌……」烏賊從我手裡搶過了話筒,和妖嬈對唱起來,兩個人不愧是K歌的老手,完全不用看螢幕,彼此對望著,牽著手,深情演唱。 你有一雙溫柔的眼睛 你有善解人意的心靈 如果你願意 請讓我靠近 我想你會明白我的心 我齜牙咧嘴地對著小波摸胳膊,表示全是雞皮疙瘩,小波搖著頭笑。 張駿被女人甩掉,我很開心,我非常開心。 我偶爾也會檢討一下,我是不是心理太陰暗了,竟然把自己的高興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可還沒等我真正地自我反省,就發現我的良心不安完全是多餘。 有一天,我去找小波時,發現他不在,烏賊也不在,抓住一個人問,才知道他們和人賭球去了。 我覺得納悶,小波很久沒和人賭球了,怎麼突然和人打上了?看這架勢,還是一場大賭。 匆匆趕去遊戲機房,發覺好久沒來這裡,變化很大,李哥應該把隔壁的店面也買下來了,兩間打通,比以前大很多,遊戲機看著也比以前先進。 我不認識看店的人,他倒是認識我,笑著說:「找小波哥嗎?他在裡面打球。」 「謝謝。」 我徑直走進裡面的院子。 檯球桌邊,涇渭分明地站著兩撥人,我沒看到小波,第一眼看到的是張駿,他身旁站著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一頭卷髮,像海潮一般。 女子挽著他的胳膊,看人打檯球,似乎還看不懂,小聲地問著張駿,張駿時不時地解釋幾句。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忘記了我本來要幹什麼,只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哢吧哢吧地疼。 張駿側頭看到我,面無表情,我呆呆地盯著他,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樣? 女子好奇地打量我,又拽拽張駿的胳膊,他回頭,微笑著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攬著她的腰,指著檯球桌解釋。 我覺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想要轉身就跑,卻又覺得我為什麼要逃?我為什麼要在乎他?我不在乎他!他有沒有女朋友,有多少個女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微笑著把眼淚逼回去,笑走到李哥身邊:「李哥。」 李哥拍了下我的腦袋:「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 我撇撇嘴說:「距離上次你見我,沒長一釐米,有學校的體檢表格作證,依舊一米六三,小波怎麼突然又和人打球了?」 李哥貌似輕鬆地說:「沒什麼,我和朋友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一直沒協商出好方法,索性決定一賭定輸贏。」 六哥在一旁冷冷地笑著,小波打完一個球後,起身時,朝我笑了笑。我不敢出聲打擾,站在李哥身邊,安靜地看著。 桌面上的局勢,小波略佔優勢,可他剩下的球位置不太好,對方剩下的球位置更好,更容易進洞。 我悄悄溜到烏賊身邊,低聲問:「賭了什麼?」 烏賊附在我耳邊說:「在水一方。」 我沒聽懂,疑惑地看他,他解釋說:「他們的人在場子裡玩追龍,李哥和六哥談了幾次,都沒談成,所以拿『在水一方』做賭注,如果我們贏了,他們以後不許在李哥的場子玩追龍;如果他們贏了,李哥把『在水一方』給他們。」 追龍就是吸毒,李哥的原則是毒品堅決不碰,不管軟性、硬性,都絕對不碰,不但不碰,甚至不允許在他的場子出現。他這次竟然拿日進鬥金的「在水一方」做賭注,想來也是被小六逼得沒有辦法了。 李哥是豁出去了,輸贏都已看開,可小波心思細膩深重,他為了李哥,不得不接下賭局,但如果輸了,他卻會把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我手心捏著把汗,看都不敢看檯球桌,閉上眼睛,只心裡默念著「求各路神仙讓小波贏,我今年、明年都再不許任何願,只求小波贏」,一遍遍重複著,烏賊也很緊張,喘氣聲越來越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大家的歡呼聲,我眼睛睜開一條縫,先看烏賊,看他一臉狂喜,明白小波贏了,立即沖過去,抱著小波的胳膊又跳又叫:「請我吃飯,請我吃飯,我剛才一直替你祈禱,把自己的福氣都讓給你了。」 小波笑著說:「好,看看有沒有燕窩,有的話請你吃燕窩。」他笑得如往常一樣,溫和淡然,可數九寒天,握著我的手卻異樣的滾燙,站在他身邊,能看到他後脖子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李哥開心得不行,對小六笑著說:「承讓,承讓!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 小六寒著臉,沒理會李哥,直接帶著人離開。 我站在小波的身邊,笑顏如花、得意揚揚地看向張駿,似乎在挽回剛才突然見到他有女朋友的失態,又似乎在努力向自己證明,他不算什麼,並不能影響我的情緒。 張駿牽著女朋友的手,從我們身旁走過,看都沒看我一眼。 那麼努力地演戲,卻無人觀賞,我如同用盡全身力氣打出一拳,卻打在了空氣中,沒傷著任何人,反倒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李哥興高采烈地安排晚上的飯局,問小波想吃什麼,小波低頭問我想吃什麼,李哥笑著說:「忘記先問我們的福將羅琦琦小姐了,琦琦想吃什麼?」 我看著李哥說:「你怎麼能答應這事呢?你明知道小波……」 李哥有些尷尬,小波掐著我的後脖子,把我掐得彎下了身子,我反手打他,他一邊欺負我,一邊笑對李哥說:「問問有沒有燕窩吧。」 李哥立即說「好」,叫人去酒樓吩咐。 3 有悔恨的青春 年少時,因為沒被傷害過,所以不懂得仁慈;因為沒有畏懼,所以不懂得退讓,我們任性肆意,毫不在乎傷害他人。 當有一日,我們經歷了被傷害,懂得了疼痛和畏懼,才會明白仁慈和退讓。 可這時,屬於青春的飛揚和放肆也正逐漸離我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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